她进去一看,里头没人!
军营里头,一点点地方都是金贵的不行,除非是身上的品级够了,不然的话,免不了要和其他人挤在一块。这几个月秦萱过得也不是很好,那些个男人,当着面随便把自个脱个精光就开始擦洗。她还要费尽心机找个隐蔽的地方解决,要是自己一个人住个地方,就没有这么多的麻烦了。
不过,好像一个人住一个帐篷,恐怕得要是慕容泫那种程度才可以……
原本兴奋上来的心一下子又沉下去。她老老实实进去收拾。反正来都来了,也不可能吵着要回去,来了安安心心的住着。
结果等她收拾好外头天都快黑了,这个帐篷里头还是没有人来。
秦萱拉开门口厚重的帘子,朝外头看了看,天都快要黑了,如果现在还是不来,那么就真的不来了。
难不成还真的是她一个人住?秦萱顿时有些乐呵起来。
为了保险起见,吃完晚饭,她等了一回还是没等到人来。之前有人送来热水来,她为了防止有人突然进来,一直没用,等到水都只有一点点的温热了,还是没瞧见人。她才敢壮着胆子,将衣襟解开,将擦身用的布巾在水里泡了一回拧干,飞快的将全身擦洗了一遍。
其实洗个澡才是最舒服的,但是洗澡响动大,容易引来人。她也只有这么将就着。
浑身上下干净了,全身都轻轻松松,这一晚上秦萱睡得很好。不过大清早的就有人来叫她去干活。
所谓的干活就是对着一堆人脑袋。鲜卑人的文化也只有那么好,他们会的就是把割下来的首级分成堆,然后叫人去数。会数数的人还是不少,不过这数报上来,就是汉人的事了。鲜卑人数牛羊在行,要他们加在一块不出错,而且数量上万,那简直就是在难为他们。
汉人自从秦以来,以首级计功,到了汉朝对于获取的首级数量上的上计算十分严苛。但凡多算或者是少算一个首级,都会被以冒领军功治罪。就算原先有再大的军功,只要算错了首级,那么就会被削成白板,半点都不讲究情面。
鲜卑人在这方面是远远比不过汉人。
秦萱被人领到一个帐篷前,一进去就看到好几个人在摆弄手上的算筹,有几个胡子老长的,其中有一个男子看上去二十都不到,唇上干干净净,面容俊秀,肌肤甚白,虽然比不上慕容泫那种甚雪的地步,但也十分出众了。
那人长着一双桃花眼,听到有人来,抬起头看了一眼。瞧见秦萱站在那里,目光触及她和鲜卑人有些相似的面孔,一怔而后又低下头做自己的事去了。
“你便是秦萱吧?”一个中年男子走过来,他身着汉人的交襟长袍,头发也是在头顶结髻。
“回禀府君,小人正是。”
“我可当不得这一句府君。”中年男子笑呵呵道,“我是这里的主簿,姓李。”
秦萱想起秦父在世的时候说起的好几个李氏,例如赵郡李氏,陇西李氏,这些都是二等或者是二等以下的世家。不过就算是二等世家,也比秦萱这个彻头彻底的寒门要好多的多。
“小人拜见李主簿。”秦萱叉手道。
“我听说你之前是在营中杀敌的?”李主簿吩咐营帐中的奴隶给她收拾出一个地方来。
“正是。”秦萱说起来,没有半点不好意思。鲜卑人的地盘上原本就是以杀敌为荣幸,她若是想要日后有个好前程,能够为家里提供庇护,那么从军就是最好的一条路。
她的妹妹长得很好,现在年纪还小,等到年纪再大一些,可能就会有人上门来求娶。她是不愿意秦蕊那么小就出嫁,但要是有人以权势相逼,那就真麻烦了。
“这算术和杀敌到底是不同,需要心细。”李主簿笑的和善,“可要仔细了。”
“小人明白。”秦萱看着那边的人正在摆弄算筹,尤其是那个少年摆弄算筹的动作比身边的人都要快。
“去吧。”李主簿道。
秦萱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这会正在干活,那边是下面的人呈送上来的木简上的字不是很好看。
她瞧着旁人都是拿着算筹算来算去,顿时坐在那里都不舒服了。她自然也学过怎么用算筹,但是用的并不熟。
她拿过一直木简,看了看上面的数字,用了一只比较干净的木简,用稍尖的那一头在墨汁中沾了沾,在面前干净的布上开始算起来。
用算筹她是不太会,但是她会另外的办法。只不过需要心细再心细。
那个原本坐在她身边的少年,将手里的算筹摆开,无意一抬头瞧见她那边。原先不过是随意一瞥,瞧见她在麻布上画了一串密密麻麻他完全看不明白的东西之后,他蹙起眉头。
“你……这是在作甚?”少年盯着她写的那一串数字,眉头皱起来。
“合计啊。”秦萱正忙着,听到少年发问,抬头道。
“……”少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算筹,再看看秦萱手下写的那一串七拐八拐不知道是甚么的东西,脸色变得有些奇怪。
慕容泫已经吩咐下去,等到结果出来,就让秦萱送到他这里。
他不想见着秦萱继续跟着那些个臭男人挤在一个帐篷里头,可是那会她出言拒绝,他一气之下没有向她说明其中的好处。这会再召见,也拿不出其他的缘由来。
干脆就想了一个这样的办法。
这一次,他一定要把人给拉过来。
想起秦萱这几个月和一群男人同床共枕,慕容泫的脸色阴的几乎能滴下水来。
☆、第29章初心
慕容泫已经记不清楚自己到底等了多久,他记性很好,有时候几乎是过目不忘,但对于痛苦的事,记忆太好并不是好事。当那些往事一遍遍在脑海中回想,将他折磨的遍体鳞伤。报仇了又如何,他把慕容煦一系斩杀殆尽又如何,登上帝位又如何,有些人一旦没了就再也不会回来。
开始知道报仇,忍辱负重,将那些人都已经收拾了,失去了却再也不回来。
这种痛苦逼的他几乎发疯。
晚年的时候,他的的确确已经开始喜怒无常,甚至还拿着慕容煦留下的那几个为数不多的孙子出气,但也弥补不了心中的空虚。
重来一回,再看到秦萱。他似乎才慢慢平复下来。她比那些疾医开出来的方子,更有用。他想要她这一世好好的,要很好很好。这个想法愈发强烈的同时,他更是想要日日见她,不管甚么由头,只要能见到她,听到她的声音就行。
这种渴望如同一个饥渴已久的人突然看到一顿美食,那种迫不及待和急切,不是旁人能够体会。
不过他还是得压住,不能表现的太过。这种日子到底要过多久?!
慕容泫看着案上的书卷,突然没了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