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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网咖的路上,涂南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居然没跟石青临道声谢。
这人真是奇怪,要么就逗你,要么就认真帮你,她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到了网咖,情绪也慢慢平复了。
她推门进去,就看见方阮坐在柜台后面,一脸发木。
“怎么了?”她问。
看到她,方阮好像更难受了,一手抓了抓头发,指着电脑说:“那个游戏的比赛,忽然截止了!我以为还要办很久的,说截止就截止了!”
涂南还以为是什么事,把手提包在柜台一放,说:“那不正好让你死了那份心?”
方阮真是心如死灰。
他在涂南的手机相册里真找到了一张她临摹过的壁画照片,原本打算等到比赛的最后一天再悄悄传上去,到时候就算被涂南发现,撤回通道已关,反悔也没用了。可他偏偏没算到比赛时间居然提前截止了。
还不能告诉涂南,只能自己一个人懊悔没有早点传上去。
涂南没当回事,“这种比赛还是不参加的好,本来就不靠谱。”
方阮不甘心,“可人家都没你画得好,凭什么钱给别人啊!”
“那是你把我看得太高了。”有个词叫什么来着?
粉丝滤镜。
对,就叫这个。涂南打小画画就不错,那时候方阮就觉得她贼牛,在外跟人吹牛都是:“我妹子涂南,知道吧,画画贼溜!”
她不是他亲妹子,但在画画这块,他一向捧她,不然也不会心心念念指望她给他画个壁画。
涂南也挺无奈的,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抬手给他顺顺头毛,“算了吧,截止就截止了,这点钱你又不是赚不回来。”
方阮还是不爽,坐在椅子上唉声叹气。
她也不管了,朝住的小屋里走,“我得收拾收拾回去了。”
方阮还是不解气,忽然抓起鼠标,点到官网的意见栏里面去,摆正键盘,开始“噼里啪啦”地敲字。
反正钱也没有了,还不如发泄一通,他把能想到的词都用上了,狠狠批判了一把这个比赛。
上学的时候写作文都没写过这么多字,今天洋洋洒洒,塞了意见栏满满一框。
打完了,刚好涂南在里面拉行李箱的声音传了出来,方阮像是受了提醒,掏出手机,从相册里翻出涂南的那张壁画照片,一并贴了上去。
不是有个说法,叫用作品说话。那样才有说服力,骂人也骂得有理有据。
方阮又看一眼后面屋门,涂南还在忙着,没有察觉,他低下头,悄悄点了发送。
只好上路。
出来的比较早,太阳还不算烈。
今天是一个周末,路上人也少。
半路,她对着手机看了眼地址,好像离网咖不远,直接走过去就行。
的确很好找,也就两条街的距离,穿过去就能看到那一栋醒目的写字楼。
到了楼下,涂南往上看一眼,至少有几十层。
她收了视线,踩着楼梯走到大门口,两个安保看着她,门里面,安佩出来了。
和上次见面不一样,涂南看她今天穿了一身职业套裙,踩着细高跟,觉得她看起来更美了,难怪方阮对她一见钟情。
“你来了?”人美,可是态度冷淡,她手里提着个包,见了面就直接递了过来,“喏,东西在这儿了,你们拿去做活动吧。”
一只画了《剑飞天》游戏标志的手提包,涂南接过来,感觉很沉,打开看了看,东西纷杂,她问:“这里面都是什么?”
安佩伸手进去翻了翻,“这些是《剑飞天》里的游戏攻略本;这些是角色手办和武器同模;这几件衣服是游戏角色穿的同款定制,可以让玩家真人体验游戏角色的;还有这些……”她手一停,忽然说:“你不是说这游戏一般吗,你管它是什么呢?”
涂南觉得这姑娘挺有意思的,自打她说过一句游戏的不好,就总对她不冷不热的。就故意说:“我就随便一问,其实你没必要跟我解释的。”
安佩脸上藏不住事,当场就白她一眼,转头就走。
涂南担心自己是不是过火了,还想跟她道个谢,可她已经匆匆进了大楼了。
仿佛,是被石青临带坏了,他逗自己,自己就逗他身边的人了。涂南觉得自己太不厚道了,别把人家姑娘真弄生气了,回头还是跟方阮说一下,让他好好哄哄。
她拎着手提包往回走,忽然想到一个可能,安佩既然在这里工作,那说不准石青临也在,来这儿的途中她就经过了上次躲他车下的地方。
周末安佩还在加班,他可能也会加班。涂南越发好奇他是作什么的,似乎是个很忙的行业。
手机忽然响了一声。
今天是她爸回去的日子,这种时候听到任何消息进来的声音都让她浑身戒备。她立即摸出手机,却不是她爸发来的消息,屏幕上提示肖昀发来了一条语音消息。
涂南只是看着,已经说了再见的人,又发来了消息,不管是什么,她都不想搭理。
她把手机收起来,继续走,没两步,又响一声。
拿出来,肖昀又发来了一条语音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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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边一棵高大的法国梧桐,枝繁叶茂,遮挡了头顶阳光。
涂南把手提包放在树下,站在树旁,看着微信里的两条语音,一条时间显示将近两分钟,另一条只有几秒,她手指点了一下。
她想听听到底是什么样的事,值得肖昀在划清界限后又打破。
一片梧桐叶落了下来,语音也传了出来,却并非肖昀的声音,而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很轻很柔,如同眼前落叶,她说:“你好涂南,我叫邢佳,是肖昀的女朋友,给你发这个消息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认识一下你,感谢你之前对肖昀的照顾。另外,你的事我也听说了,虽然肖昀说与他无关,但这事就发生在你们分手期间,我总觉得愧疚,打扰你也是想向你道个歉,但愿没有冒犯到你。”
滴一声,下一条紧跟而出:“衷心希望你现在一切都好,期待你的回音。”
涂南心想她这个前任是不是当得太出色了,就连现任都来感谢她了。
她对这位邢佳女士没有敌意,如果世上真有那种让人连气也没法生的人,大概也就是这种女人了吧。就凭这样谦和又诚恳的语气,就无人忍心苛责。
但她拿的是肖昀的手机,说明这事肖昀不可能不知道,说不定他还在旁边。
只要想到他们在手机那头等着她的回音,她就觉得无比讽刺。
已经人在低谷了,却还要经受一次这样的“问候”。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冒犯?
她伸手,指甲一点点的,刮着一块斑驳的树皮。是她忘了拉黑肖昀,才碰上了这样的事情,但是现在要拉黑,只会显得她没有底气。
以她平时的作风,只想眼不见为净,可是这时候心里又有个声音冒出来,怂恿她狠狠地反击回去。
眼角余光里,似乎有人出现,她看过去,满腹心绪顿时一停。
她想的没错,石青临的确就在这里工作,因为他现在距她仅几步之遥。
他和平时一样,穿着白衬衫黑西裤,可能刚醒没多久,眼里还有丝惺忪,一手端着杯咖啡,一手收在裤袋里,正从旁边经过。
涂南说:“站住。”
石青临停下,看着她。
她抿住唇,刚才叫他完全是直觉使然,现在他真停下了,又觉得不该叫了。
“怎么了,”石青临看一眼她脚边的手提包,“东西你也拿到了,还有事?”
涂南试探一般,说:“有事儿,请你帮个忙。”
“说来听听。”他走了过来,一直走到跟前。
她把手机递过去,“请你帮我回条语音。”
石青临看一眼手机,又看一眼她,笑了,“涂南,你这是在利用我。”
果然,涂南怀疑的没错,他听到了。
还以为路边没人,她就随手点开了,哪知他会正好经过,看他刚才那径自走过去的样子就不大对劲,早知道她该贴耳听。
但现在不是后悔这些的时候,涂南看着他,觉得他刚才还惺忪的眼现在又黑又亮,她低声说:“对,我是在利用你。”
“给我个理由。”石青临说。
毕竟他也不是有意探听她的隐私,刚才看到她,是想过来打一下招呼,没想到会听到这些,但一听到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