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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拉回到午时三刻。
楚越霖心思缜密,却是忽略了一件事:楚子卿对他的恐惧远远超过了自然的生理反应。在他那么恐怖的威胁之后,她哪儿能安心地睡午觉?
假寐在榻上,在听闻他起身离开后,一个翻身就跳了起来。眼珠子四处打量,思索着逃离的方法。
正门自然是不能走,门口好些侍卫守着,估计还没走出殿门,就会被叉回来。而后门,貌似是通往冷宫的方向,密集的树丛,即使有幸不迷路,误闯了冷宫被那些疯子缠上也让人胆寒。
推开窗户,在确定没有其他人后,蹑手蹑脚地爬了出来。若是没记错,貌似在子虚殿的东北角的围墙处有个狗洞,被浓密的花草遮住了。前世她也是偶然的机会发现了那个洞。
洞的外面,好似是二哥寝宫的方向。
想到三哥在发现她偷跑后的表情,她颤巍巍地打了个寒颤。前世里见过他杀人的那些残忍手段,这辈子还深深的在脑海里。不过怕归怕,现在她更想知道她娘亲是否无恙。
再者,如果她逃出去,躲到二哥处,再央着二哥替她求求情,指不定三哥会对她从轻发落。
咬咬牙,跺跺脚,忍着心里的颤抖,躬下身子,扒开花草丛就从狗洞里钻了出去。
外边儿阳光正好,许是离开了桎梏,她仰面深嗅,这空气,似乎也清新了许多。提起裙摆,兴高采烈地往二哥的月未殿跑去。
青草绿地,奇花争艳,时而伴有鸟鸣声声,当真是好景致。
眼看着二哥的月未殿近在眼前,她一时乐得乱了脚步,可正准备奔过去。不知是石子还是什么撞到了她的膝盖,好生疼。脚一软,就跌倒在了地上。就在这一瞬间,刚才她站着的地方,一把锋利的大刀砍了过来,直直地把她身边的一棵银松给砍成了两节。
楚子卿的心,咯噔一声凉了半截。若是她刚才没有摔倒,这银松便是她的下场。
这明晃晃的刀子,算是明杀还是暗杀?她不过七岁,是谁想要杀她这个不受宠的公主?三哥么?不过她之前在子虚殿里待了那么久,三哥想杀她易如反掌,而且父皇宠他至极,即使他当着父皇的面杀了她,顶多被罚禁足罢了。应该不是三哥,那会是谁呢?此时她头疼异常,都怪前世害人太多,无论前世哪个人重生都十之八/九会想灭了她。这日子,哎,没法过了……
就在她无奈地思考的时候,又是一刀子砍了过来,她个子虽然瘦小,但身手很是敏捷,往旁边一滚就躲在了另一棵树后。半蹲着身子,灼灼地盯着眼前这个手执锋利大刀,身着普通侍卫服装的黑色面具人。此人身量很高,比一般侍卫高半头不止,一双黑眸幽深冷漠,不知为何,这双眼睛,她总觉得异常的熟悉。
那刺客似乎并不是真正地想杀她,每砍一刀总会留那么一会儿时间让她逃跑。就像逗着她玩一样,只是刀子落下来,却不是玩那么简单,好些树都被砍成了两节。
一次次地躲着他的砍杀,楚子卿气息慢慢地乱了。到底是个营养不良的七岁女童,怎么能躲得过比一般侍卫还壮上几分的人。连滚带爬地往二哥的宫殿跑,边跑边呼救命,一个不小心,脚给崴了。
眼看着那个可怕的面具人一步步走了过来,如索魂的鬼差,举起白晃晃的大刀,手臂一曲,就要看下来。就在那一瞬,她看清了他黑眸里那独特的充满讥嘲的狂傲。蓦地让她想起了一个人,莫不是……
“大哥!”一声惊呼,温润如玉,却不是她的声音。
锃亮的刀锋顿住在她的鼻尖上,往下一分,她的左右鼻孔就得分家。冷汗从额头上渗出,沿着脸颊滑落。
她忍着脚疼,连滚带爬地躲在了来人的身后,怯怯地抓着他的衣摆。
“大哥,你瞧你把四妹给吓的。这身子抖得跟兔子一样。”
淡墨色修竹图案浅浅地绘在雪白的长衫上,齐腰的长发简单地用发带竖起,左耳上钉着一颗五角星形状的白玉,琉璃般晶莹的眼珠子镶在一张小麦色的娃娃脸脸上,常年都是一幅老好人的笑容,可不正是她那年方十五,喜欢闯荡江湖的二哥楚越然。
楚越然摸摸她的头发,安抚道,“四妹别怕,有二哥呢。”
“呵!二弟你这话说的!活像我在欺负四妹一样。”面具人把刀收回了刀鞘,右手捏住面具一角,扯下了黑色的面具。棱角分明的脸露了出来,虽是在笑,却比发怒还恐怖,他冰冷的眼还灼灼地盯着楚子卿,“我不过跟四妹闹着玩罢了。”
闹着玩儿?
楚子卿看着那一地被看得乱七八糟的树,咬牙切齿,闹着玩儿会刀刀往死里砍?!对上他如野狼般的目光,她瑟瑟地垂下头,牙齿也软了,怯怯地抓着二哥的裙摆不放。
“是弟弟失言了,请大哥莫要怪罪。只是这天色不早,大哥还是早些回去吧,若是让德妃娘娘担心就不好了。”楚越然拍着她的肩膀,无声地安抚着。
楚越玄听着他这明显的逐客令,也不生气,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二弟果然真淡薄。”说罢,再狠狠地剜了她一样,转身就离开了。
楚子卿默,思索着大哥最后对二哥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就在这空当,突然,天旋地转。她一声惊呼,两手顺势搂住了二哥的脖子。
“二哥,你抱我作甚?”
“你确定你能走着回去?”他娃娃脸上满是笑意,一双琉璃眼滴溜溜地转着,“不过四妹啊,你怎么还是没几两肉,跟只猫似的。”
楚子卿垂头,这才想起她那只被崴着的右脚。心下感动,无论前世还是今生,这二哥待她总是最好的,只是前世里她为了自己的权势,着实对不住他。如果今生再次面对相同的选择,她想,她还是会骗他,因为——
她二哥是属于自由的,而不是这被束缚的宫中生活。
作者有话要说:凌晨3:04的火车………………求推荐好玩的游戏。
☆、三哥的算盘
当楚越霖回到子虚殿时,榻上早已没了温度,他丝毫不惊讶,只厉声喝了声,“十七!”
只见一道黑影从角落里闪了过来,恭敬地跪在他的跟前,“主人。”
“她呢?”
“四公主午时三刻从右边的第三扇窗户爬出,在花丛里躲避侍卫半个时辰。后从东北角的一个狗洞钻出……”十七详细地复述了楚子卿离开的步骤。
“呵,狗洞。”楚越霖脸上似笑非笑,“差人去把那个洞给填了。”
“是。”十七点头应是,接着说道,“四公主出去后大约走了两个时辰,其间踩死牡丹十株,墨菊九株,凤尾兰……”他说到后来,眼看着楚越霖越发不耐,这才说到了重点,“在临近二皇子的月未殿时,有一黑面刺客欲杀四公主,十七为不暴露行踪,只在四公主未发现刺客的时候出手一次,后来……”他还絮絮叨叨地说着,似乎没发现楚越霖暗暗握紧的双拳。
还没说完,‘啪’的一声,一巴掌重重地扇在他的脸上,他一个趔趄栽倒在地上,鲜血从嘴角溢出,牙齿该是掉了几颗。
楚越霖表情阴黑,声音如来自地狱,“她若伤一根汗毛,你死一万次也不够。”
十七颤抖,垂头叩罪,“十七明白了。”
“可知那刺客是何人?”
“是……”十七以袖擦拭嘴角的鲜血,“是大皇子。”
gu903();“大皇子……”楚越霖一双桃花眼微合,暗自沉思,“他为何想要杀子卿?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