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紧,人是我杀的,不是你。”
江梨无意识的把手放在易北掌心摩挲。
“是我和你说的要杀他,是我杀的。”
很明显,神志还处于不清醒状态的江梨,完全听不进易北的任何劝慰。
易北皱起眉头,其实他也没想到江梨会这么想,把罪责全往自己身上揽。
“你不想做的事情可以不用做的,和我说,我不会逼你。”
毕竟是个姑娘嘛,第一次看到这些血山血海的东西,有些扛不住也很正常。
江梨拼了命的在他怀中摇头。
“我都会去做的,只要是你要求的,殿下。”
哭得可怜兮兮的县主自易北怀中抬起头来,泪眼婆娑中眼神坚定。
“所以你千万不要把我丢了。”
大概是当晚月光太明亮,又或许是江梨眼中的点点星光太过于璀璨,也可能是那个时候气氛实在太好。
易北只觉得自己心中,似乎有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轰然崩塌。
似乎是荒芜的大地上开出最灿烂的鲜花,又似乎是一夜春风吹开枝头最娇艳的那朵新蕊,也或许是刚刚冰雪消融的溪水,奏出世上最美妙的乐曲。
他揽紧怀中姑娘,把下巴放在她柔顺的头发上,轻轻在额头上印下一吻。
“不会,你说过会一直跟在我身边,所以,除非你自己跑掉,我绝对不会丢掉你。”
只不过江梨哭得太过惨烈,直接抽抽搭搭的又睡了过去,压根没发现。
以至于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的江梨,第一反应是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莫名其妙的问在一边端水伺候的碧云。
“昨天有人来过?”
睡了一晚上毫无知觉的小宫女,诚实的摇了摇头。
于是江梨便显得特别开心。
等吃过早饭,一个人晃悠着过去给贤妃请安时,江梨碰到同样是一个人的易北,还笑逐颜开的和他打招呼。
“见过十一殿下。”
于是,这回轮到易北有些别扭了。
“县主身体好了?”
江梨用力点头。
“说起来也是多亏了殿下呢!”
易北:“……”
亲,你好歹也是个妹子啊,这么大庭广众的说这种话题真的大丈夫?
对于易北的小心思,江梨浑然不觉,继续兴高采烈。
“昨晚我做梦,梦到殿下和我说无论如何都不会抛下我呢!”
易北:“……”
所以他昨晚在房里陪了大半晚上,生怕再抽醒过来又哭一场,结果今天你特娘的跟我说那就一场梦?
如果江梨不是个姑娘,易北真想抽她俩巴掌。
雨势渐渐有变弱趋势,但灾民依旧没有得到很好安置,下面州县传来的消息一个比一个急,朝堂上的拉锯则越演越烈。
天子急得头发一把一把往下掉。
易北是过得很是悠闲,经常自己撑着把小伞出去宫中四处溜达,皇后那里请个安,御花园里逛一逛,再去安慰安慰自己那着急上火连饭都吃不下的父皇,俩人一起抱头痛斥朝堂上那些只知道互相掐架往上爬,不顾民生疾苦的官员们。
萱嫔最近倒是忙得很,打着来和贤妃闲聊做绣活儿的旗号,时不时往娴福宫跑,结果得到的消息不是易北去了宫外,就是易北去了宫外。
易贤被逼得没办法,又不敢在天子面前和易北多说,也只能隔三差五打着请安问礼的旗号往宫里跑,出来时再去萱嫔宫中,顺便就把整个后宫走上一圈。
终于在御花园的角落里,逮到了正在喂鱼的易北。
御花园里的锦鲤每天都有专门的太监来喂养,一个两个肥头大耳,一把鱼食撒下去,水面上白花花的全是翻腾的鱼群,看着煞是热闹。
“十一弟好悠闲。”
易北便朝他笑了笑,又往水里洒了一大把鱼食。
“五哥这就是说笑了,臣弟哪里比得了五哥。”
手中无权又无钱,只要大水没发到宫里来,他就是最闲的一个。
这也是天子会愿意和他说一些无关紧要的朝堂中的局势的原因。
反正听了也就听了,绝不会听出来什么乱子。
不过就是和太子皇后走得近一点,但从目前皇后所透露出来的态度来看,易北并没有把他说的话带出书房。
“父皇最近忧心得很,说是江南那些人闹得有些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