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衡不耐冷,早早就换上了一层厚些的衣裳,此时笼着袖子站在屋檐下,耳边是不远处侍婢窃窃私语的声音。
知道呼伦王下了通缉,楚衡心里莫名有些不大放心。待陆庭和贺默儿换了班出来,他脚步跟上,低声问道:“汉春宫的人可都仔细查看过了?”
楚衡不担心别的,就怕赫连浑根本就没离开乌吞,甚至可能就藏在宫里的某处。
赫连浑此人聪明狡诈,不像是中计之后,只能被动承受的人。陆庭与他交手多次,最是清楚他的能耐。
“已经让贺默儿留意了,洪大人那边也叮嘱过,若是发现赫连浑,必不会让他跑掉。”
陆庭说着话,见左右无人,伸手牵住了楚衡,长着厚茧的手指轻轻摩挲过他的手背,叫人顿时红了耳朵。
二人自来大钺氏,便很久未曾再亲热过,至多不过是牵个手,扶下腰,或是轻轻的碰碰嘴唇。就连二人在宫外置的那座一进小宅,大多时候也只作为与探子们碰头的地方。
如今被陆庭这么一拉,楚衡忍不住抿了抿唇,壮起胆子回握。
白日里汉春宫内的花园内,鲜少有人长留,加之赵嫣怀有身孕,更是少往花园走。
陆庭拉着楚衡躲开旁人,拐进花园一处假山堆内,当即便低下头,亲吻了楚衡的唇。
分开始,彼此都看得清对方眼中的情动。
在大钺氏几个月内,吃穿用度和从前相差甚远。这也是为什么大钺氏野心勃勃,想要吞并大延,毕竟那是一块巨大的肥肉,若是吃下,便有金山银山,女人家畜。
陆庭其实瘦了不少,可身形依然高壮。他轻而易举的就把楚衡压在了假山山洞内,捧住他的脸,复又加深这个吻。
楚衡呼吸很快加重,靠着山壁,丝毫不觉背后又冷又硬。待被陆庭放开的时候,他喘了几口气,伸手抓着陆庭的胳膊,却是翻了个身将人推在山壁上。
凤眼含水微挑,笑唇勾勒起的弧度叫人惊艳。
楚衡这张脸,平素便已经漂亮得很,到了大钺氏后,为掩人耳目,改头换面做了一番乔装打扮,可情动时陆庭能瞧见的,依旧是那张从前在身下喘息的模样。
那些交换的吻,温柔黏腻,等到楚衡蹲下身时,陆庭已经只剩下靠墙喘息的力气。
从山洞里出来的时候,楚衡已经擦干净了嘴边的痕迹,陆庭仍旧靠着山壁喘息。
他本想帮楚衡纾解,可听见外头的动静,只好隔着裤子摸了把小楚衡。
胡人的衣袍宽松,底下起个反应,外头通常都瞧不仔细。楚衡确定身上没沾上东西,也没什么气味,这才先一步从山洞出来,而后绕过假山,向着来人问道:“怎么了?”
“楚大夫在这儿做什么?”
来找人的是和贺默儿交好的一个胡人奴隶,见楚衡身上的衣裳皱巴巴地忍不住笑道,“楚大夫跑山洞里小憩了不成?”
楚衡顺势咳嗽两声,像是被抓包地有些尴尬:“太累了,屋里人多,睡不大好,偷摸找个地方眯会儿。”
以为医师们住的那屋子和他们的一样,也是一堆人挤一张大通铺,那胡人奴隶还心有戚戚焉地点了点头,直说半夜听到磨牙的抠脚的说梦话的,的确吵嚷睡觉。
楚衡见他越说越远,背后假山里陆庭也还留着,随即出声打断:“方才喊我,可是公主有什么事?”
他们跟着一道来大钺氏的人,时至今日,依旧一口一个公主喊着。哪怕赵嫣如今怀了呼伦王的孩子,也不该她出身大延,乃是当今大延皇帝亲妹的事实。
“哦,是陛下召见你。”
楚衡一愣:“陛下来了?”
赵嫣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对于呼伦王来说,大概不过只是多一个子嗣罢了。自有了新得的美人,他便极少来探望赵嫣。此时忽然驾到,又点名召见,楚衡心里有些没底。
躲是躲不了了,楚衡握了握拳:“我去换身衣裳,这就去见陛下。”
两个儿子的死,对呼伦王来说,似乎并不是什么特别伤心的事情。他依旧美人在怀,依旧美酒佳肴,王后痛失爱子,哭得声泪俱下也不过是得了他几盒汉人珠宝的安慰。
楚衡到时,见呼伦王正向赵嫣嘘寒问暖,心底不由浮起疑惑。
“你就是平日里负责给王后号平安脉之人?”
呼伦王问。
楚衡掬手行礼。
“听闻你医术不错,不如给朕也看看。”
楚衡脸上闪过一丝惊讶,旋即压下:“小的唯擅妇人病,陛下的脉……小人怕是号不准。”
他说话时,一直微低着头,只偶尔抬头看一眼呼伦王,装作胆怯的模样不敢大声说话。
呼伦王的视线一直往楚衡脸上走,见面前这个青年不过容貌平平,丝毫不像赫连浑与江坨曾提起的,容貌俊逸,难免有些倒胃口。
“既然如此,那便罢了。”呼伦王说着起身,从楚衡身边经过时,还仔细看了看他的侧脸,见果真长了这么一张普普通通的脸,越发觉得这人不过就是个寻常的大夫,没什么稀奇的。
呼伦王前脚刚走,赵嫣便以腹中胎儿有些不适为理由,屏退了身边侍奉的胡女,将楚衡留下。不多会儿,贺默儿和陆庭翻身进了殿内。
“皇伯父来信了。”
赵嫣拿住一张被折了几折得信,递给了陆庭。
陆庭接过,与楚衡并肩一道看信。
信中内容不长,讲的也不过是家长里短的一些叮嘱的话。末了,却是提了提楚衡化名的大夫临走前,托人在宜州找地种的秦哪。
这封信,是正正经经走外交渠道送进大钺氏,而后再由呼伦王亲手交给赵嫣的。
信显然早被拆过,但里头的内容太过家常,看不出所以然来,是以呼伦王才拿着信,过来试探赵嫣。
只可惜,赵嫣自己也看不出其中有什么名堂。
gu903();陆庭将信反复扫了两眼,掏出火折子将信烧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