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1 / 2)

他轻柔的为她拭去眼泪,避开她脸颊的划痕,蜻蜓点水似的在她唇上浅浅一啄。

“疼……我的脸……”姜樰感觉到眼泪流过的地方一股刺痛。

“放心,只是小小的划痕,过几天就好了。我们阿樰天生丽质,就是真留下了也是极美的,朕觉得怎样都好看。”

他的温言安慰让初醒糊涂的她忽然间有了错觉。

如果他真是这样的良人,如果他的心是真的,如果他当真费尽全力救自己……那该多好。她盼了一辈子,没有盼到她想要的,却在这一世仿佛看到真心。

但,那也只是仿佛。

不管魏恒对她多好,她都不会忘记,他的帝王无情,以及,她上辈子究竟死在谁的手里。

他这么一安慰,姜樰反倒哭得更厉害了,拽着他的手埋头直哭,哭得他不知所措。她本就嗓子沙哑,哭声愈显凄凄,声声令人肝肠寸断。

两个丫头听她哭得如此难过,一时也心生悲伤,眼泪又流了一脸。自家主子从小锦衣玉食,何时受过这种罪,她们连想都不敢想。

“朕知道你受了天大的委屈,朕也耽惊受怕了一个晚上。阿樰,朕怕失去你,只怕一不留神你便弃朕而去,片刻也不愿离开你的身边。”

魏恒润了眼睛,姜樰醒来,劫后余生的那个仿佛是他。

“朕知道你冰雪聪明,懂得是有人要害你。你害怕是吗?朕已经把彻查凶手之事交给你父亲亲自去办,阿樰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他让父亲彻查,就不怕被查出其中蹊跷么?姜樰心中疑云渐浓,难道不是他自己动的手吗?

再联想到他尽心救自己,一时又对是否是他害命于自己不能确定。不是他难道还能是贺子芝么。如果是贺子芝,那贺齐兴许也参与了,魏恒就不怕父亲查出来?

她渐渐止了哭泣,靠在魏恒怀中脑子里一团乱麻。

除了这个问题以外,在林子里拿蛇咬她的究竟又是谁。魏恒的人,还是贺家的人?

“饿了吗,只喝了一碗粥,还想不想吃些东西?”

他这么一说,姜樰还真觉得肚子空落落的,一碗粥根本填不饱,便点点头,说要吃红枣炖藕,还要一碟清甜可口的茶香小酥,别的暂时不想吃。

“好好好,知道你爱吃这些。”

魏恒这就传话下去,命人送饭菜过来。姜樰窝在他怀里等吃的,又是撒娇又是呼痛,魏恒照单全收。

先前白芍提醒她的那两件事,魏恒倒是没有问,不知是根本没往心里去,还是被她折腾得没机会问。

厨房的速度倒是快,没一会儿工夫就把红枣炖藕送来了,想必知道她的口味早已备下了。至于茶香小酥,厨子两手一摊,说从来没做过,只好用清香的莲子酥替代。

怪她一时忘了,那茶香小酥是上辈子她自己做的,因它好吃,久而久之宫里便都好这一口,不管是妃嫔还是御厨,都学了她的手艺去。

这会儿厨子哪里会做,她也就只好将就着吃了。

魏恒心中却是诧异起来,总觉得哪里不对,陪她吃了半碗藕才回味过来,那什么茶香小酥分明是上辈子后几年宫里才出现的,怎地这会儿听她说起。

默了一瞬,转而又想起那茶香酥本就出自她的手,兴许是早就会的手艺吧。

☆、第21章斗心

姜樰在床上躺了两天。

说来也快,太医们配的药抹在外伤上,也就这点时日,竟催得伤痕都结了痂,只余下肩膀两处伤得深的还偶尔渗血。

这日午后的天儿看着不错,她实在闷得慌,趁着魏恒不在,偷偷跑出去透透气。

深秋了,南山的枫叶红了,如艳色的烈火一直蔓延到天边。姜樰脚踩着半黄半绿还算茂密的草地,呼吸着从深林湖泊吹来的清风,沐浴着温暖和煦的阳光……

她感受着的这一切,证明她还活着,而且活得很好。

魏恒今天没有陪她。她出了这样的事,秋猎算是毁了一半,官员们没一个敢拉弓狩猎,全都窝在房间里不敢作乐。

秋猎并不是简单猎几个禽兽而已,君与臣应当借此时机更贴近才是。

魏恒自然得有所行动,不可避免地一大早便领着他们进山狩猎去了。她落得清静,百无聊赖地在院子里呼吸新鲜空气。

主殿有前后两院,她选择去了后院。

院中花草萎靡,只有一颗两人合抱的树还残留着泰半黄叶。树下有一个石桌,配两把石凳子,如果是在夏天,这里树荫宽广会是不错的乘凉处。

她选了个能被阳光照到的石凳坐下,宫女随即放好果盘茶点,便都退下只留她和白芍两个人在这里清静。

“你也下去吧。”

“娘娘?”

“不用担心本宫,本宫想一个人静静。你若不放心,去回廊那里守着也行。”

白芍“哦”了一声,有些不甘心,但还是去回廊等着了。姜樰一个人留在这里,坐在树下,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还有些许怅然。

这个地方,是上辈子魏恒遇刺,她挡剑的地方。魏恒就坐在她现在坐的位置上,与她说着想把她兄长姜平调往西北军,抵御齐北,给他机会建立军功,来日好重振姜家的事。

她还来不及细想他究竟是觉得对姜家的打击足够了,还是要斩草除根,要让她兄长不明不白地死在西北的时候,刺客那一剑突然刺来。

她想也没想就挡上去了。

现在回忆起来,自己真是傻。

魏恒和贺子芝看到她的傻,不知有多高兴。

想到贺子芝,姜樰又回想起白芍今早递的话——父亲那边几乎可以确定是贺子芝在她的马身上动手脚,但苦于贺家父女没有留下罪证,目前也还没有到与贺家撕破脸的时候,只能先按下此事,只叫她莫再把贺子芝当姐妹,需得时刻提防。

姜樰没那么天真,父亲的话她只信了一半。眼下确实还没有到动贺家的时候,但胆小怕事藏着掖着并不是父亲一贯的风格,哪怕没有证据他也应该造出证据,想方设法不让贺家好过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