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芍只是听着她嚷嚷,没什么好辩驳的,等青霜倒好了热水,便拧了帕子给姜樰擦脸:“娘娘身边儿不就缺你这样的活宝逗乐么。”
青霜:“……”
“好了好了,你们都是本宫的宝,粗活累活都舍不得你们做,就当姑娘养在身边儿,等那一日相中了夫婿,就放出宫去。”
还是这招管用,青霜和白芍立时羞红了脸,埋头做事不说话了。
姜樰洗了脸,梳妆打扮一通,挑了件喜庆的石榴红襦裙。今天她哪儿都不去,谁也不见,便连头发也只是简单挽了个发髻。
肚子里的孩子还不足月,她没那个心情出去,宫中危机四伏,目下只有她重重设防的东梧宫是最安全的。
白芍伺候她梳洗完毕,这会儿才从羞涩中缓过劲儿来,想起皇帝走时吩咐的话,赶紧说给姜樰听。
“瞧奴婢,被青霜一搅合就忘了正事,这会儿才想起来呢。陛下今早走的时候,吩咐说娘娘既然有了身孕,那吃食上必不能亏了娘娘。咱们宫里的小厨房可以改建大一点儿,娘娘若有钟意的厨子,不管宫里宫外召进宫里就是。往后东梧宫的吃食,一应全都不经过御膳房。奴婢私心想着,娘娘不就是担心有人动手脚么,若要真是在咱们宫里自己弄吃的,眼皮子底下谁敢乱来呀。”
“真的?”
“奴婢哪敢骗娘娘啊,陛下就是这么说的,千真万确!”
听得如此,姜樰在欣喜之余不免心生疑虑——魏恒他脑子摔了不成,竟然许她自个儿负责饮食,这不是方便她自保吗。
真是越来越不懂他了。
说到厨房,青霜仿佛被火点燃了似的,差点儿没高兴地跳起来:“太好了!奴婢想死咱将军府的饭菜了,邓老头那手好厨艺,宫里的御厨都比不上呢。娘娘如今有了身子,府里必会把他派来的。”
白芍连连点头,也道:“是呀,邓老头子在府里帮工已经快二十年了,夫人最放心他。正好陈嬷嬷最近手脚又不干净了,得找个降得住她的。记得好些年前,她偷了人家老头子的传家宝,被老头子一气之下打得鼻青脸肿,差点儿闹出人命呢。这回要是见了专揪她毛病的邓老头,还不得乖乖夹起尾巴做人。”
说完和青霜两个,哈哈笑起来。
这个算盘打得好,姜樰点头定下,就按她们说得这么办。
她提笔写好了家书,放在桌上等魏恒过目。他要是不拦,想必家中很快就能把邓厨子送进宫来。
写罢了信,忽而想起昨天魏恒喝茶时的反常,便又心生不安,另取了张纸,想把此事告诉父亲。写到一半,倏尔住了笔,将纸撕烂了丢开。
她这心里总觉不安。
魏恒很可能已经知道茶有问题,往后这毒怕是不能再下了。此事固然得告诉父亲一声,但最近姜家被抓得很紧,各处都不敢轻举妄动,她这里送信若被发现,问题可就大了。
只能等年节的时候,与母亲相见,借母亲的口告诉父亲了。说起来,除夕那天正巧是她的生辰,可得特许与母亲单独说好久的话呢。
姜樰打消了写信的念头,正打算翻看几页闲书,却有人送事儿上门了。一共两份儿清单摆在面前,一份儿是年节宫里的采办清单,一份儿是岁贡清单。
她先看了年节的。不过是例行公事,每年都差不多的,毕竟做了七年皇后,有没有问题一眼便能看出。
这清单列得详细,细细看了一遍,她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妥之处,便交代下去采办了。倒是那岁贡单子,听说是魏恒昨天吩咐人送来的,已经选了两件好的给太后,剩下的说是随她怎么选。
这么多的东西,看得人眼花缭乱。既然太后只选了两件,那她便不好拿多,只选了一了一个抱子石榴玉雕放在寝殿,还有一对白玉雕福寿环准备给母亲。
剩下的,按妃嫔品阶各给她们选了两样东西。至于那贺子芝的,她挑了一个端砚和一套翡翠笔架送过去,想来这些东西最是“配”她了。
“娘娘可真会选,这么大的一块红玉已是奇珍,石榴又寓意多子多福,两头都占了好。果然怀了孩子就是不一样,这要是放到从前,娘娘一定会选更雅趣点儿的摆件。”
“再会选也不如你这丫头会选啊,尽选好话说。”听青霜这么说,姜樰笑着点头,摸着那石榴玉雕,又摸摸自己的小腹,逐渐出了神。
这俩丫头不懂,她看够了别人母慈子孝,儿女承欢膝下的场景,更是受够了孤苦一人,只能把别人的孩子当自己的疼。
所以,看到这个石榴玉雕的时候,情不自禁的便点了它。
她不要什么多子多福,只要肚子里这个能够平安生下来。
☆、第32章母女
前不久还在准备春节的事情,眨眼间便已到了除夕。时间过得还真快,不知不觉,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三个月。
而今胎像稳固,她怀孕的消息才传出去。就连太后那里,也是到除夕当天才晓得有这一回事儿。
她自己本有意隐瞒,不想过多惹人注意,却倒没想到魏恒也帮着瞒下此事,竟连太后那边也不曾说。
平平静静过了两个多月,平静得她几乎在怀疑是不是一直在做梦。
除夕的家宴办得格外热闹,因为这一天很是特殊,不止是除夕,还是她的生辰。
姜樰正是在除夕那天出生的,日子赶得巧。她出生那天下了很大的雪,姜府里的树木花草全都裹了层银装,父亲有感而发,便给她取名为“樰”。
意欲终将冬去春来,即将生机一片。
生辰与除夕在同一日,这个家宴也等同于她的生辰宴,自然要大办。因时日特殊,姜夫人便得了特令,可以入宫陪她直到家宴结束。
每年除夕家宴,她都会早早离场,和母亲单独说些悄悄话。可惜的是,母女俩没能见上几次,母亲便早早撒手人寰,她那所谓得生辰宴也渐渐只是除夕家宴了。
说是家宴,却半点没有家的味道。
今日要见母亲,她得盛装打扮才行。
“好了,已经很美了。”魏恒把手放在她肩膀上,左瞅瞅右瞅瞅,勾起嘴角,然后重重地点头,“真的,美若天仙。”
“耳坠子总觉得不合适。”姜樰左挑右挑总选不着首饰,不是觉得这个太艳丽,就是觉得那个太寡淡了。
他倒是有耐心:“朕帮你挑吧。”翻了遍妆奁,看中了一对,也不问她喜不喜欢,直接便往她耳朵上挂。
姜樰看见镜中的自己,不觉一笑:“呵,陛下选的还真不错。”
“那是当然。”
姜樰左瞧瞧右瞧瞧,煞是满意,没想到魏恒还有几分眼光。于是高兴地与他一前一后,往岳阳殿参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