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1 / 2)

“不必了,都放着吧。”姜樰喝了口茶水,颦眉摇头。

她病得没有那么严重,伤口都已开始结痂。

今日见那老皇帝,虽说言语得当,并不如传言那般不堪,但他这般岁数,做她的爷爷都够了。她心里终究还是排斥的,身子早好了,便早一点进宫,所以这药她一点也不想吃。

婚期定在一个月之后,若她不好,还能否推延?

乾泰殿偏殿。

裴易挑灯批着折子,愈发觉得心绪不定。面前堆得如小山一般的奏折,他竟只批了不到一半。这边还在烦躁,外边竟又送东西来给他看了。

“陛下,邱原来信了。”

“呈上来。”

邱原?他揉揉额角,嘲笑自己的心绪不宁,竟是因为算着这封信快到了。他忙放下御笔,打开来看,看得眉头紧锁不言。

婚期推延至一个月后,她受伤了……竟受伤了!送嫁车队里有他的人,却一直没有送回来消息,如今邱原却说她遇刺?!

御前的人,从未见过这位年轻的帝王发火。他的性子总是温润的,可自这封信送到之后,已经摔了第三碗茶了。

“烫了。”第四碗了。

裴易没有说不送茶,侍奉的婢女就得要确保桌案上一直有茶水,他一伸手就能端到。可送了必定是要被摔的。不是烫了就是冷了,不是冷了就是茶渣太多了,总是不合他心意。

然而,他只是摔碗,却并没有出言责怪任何一个宫人。

终究,责怪的还是他自己,恨他自己。他觉得自己把她送进了火坑,送到了一个他掌控不到的地方。

邱原已抓到刺客处死,姜樰亦表态不追究,他便没有理由问责。可是他心里不安,总觉得哪里不对。

“陛下……”

“说。”

“知礼堂里那孩子又闹了。”

一个五岁的孩子被长久关在里面,没人陪他说话,甚至连送饭的太监都是哑巴,他怎能不闹。每每如此,裴易必定得去哄一哄。

他就当是自己的亲弟弟,虽然软禁,心里却是疼的。连同姜樰对弟弟的那份疼爱,他能给也一并给了。

除了,放他出来。

“备辇。”

他这一走,奉茶的婢女总算松了口气。

姜樰抵达邱原的时候,已是七月,转眼之间便又到了八月。一个月过去了,她还在病中,老皇帝只得再一次延后婚期。

宫里的御医派来几次,都被芸娘挡在驿馆门口,只道是药太苦了,姜樰不肯喝,这才一直未好。

那头在急,这头姜樰却关在屋里看闲书。拖延是她的意思,也是祁戎的意思。

一个月了,宪司什么也没有查到,太子总不能一直关着。十天之后便放了出来,连着佟贵妃也解禁了。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从前两个皇子是分庭抗礼,如今太子偏弱,朝中诸多倒戈。祁戎现下是如日中天,连监国权限都被免了个太子已不是对手。

但老皇帝终究没有废储,更是以宽慰佟贵妃为由,晋了佟贵妃的位份,是为皇贵妃。太子的母妃成了为皇贵妃,谁又能动太子分毫?

祁戎,他还是未能名正言顺。

姜樰不知外头具体怎样了,只是从芸娘隔三差五接到的信中知道一些。他二人毕竟是合作关系,祁戎有什么事多少还是会告诉她的。

他屯兵京城外的三万兵马,已经找了个理由——确保大婚顺利进行——全部驻扎皇城内。这是……逼宫的意思?

明明有禁军在,老皇帝竟还准了。莫不是玩乐惯了,保下太子之后,索性退位做个太上皇,接着潇洒?她这么年轻,难道进宫之后没多久便要做太后?

然而,她只是想想,不管究竟怎样,她都无力去管。

驿馆什么都好,只是偶尔会有些达官贵人的车马停在此处,走动起来多少会传来一些声响。

姜樰躺在床上,想安安稳稳睡个午觉,却没想到今日外头时不时传来车马声。倒不至于打扰她,但她总归是好奇。

“芸娘,今日外头为何停了这么多车马。”

“听闻是曹丞相六十寿辰,来贺寿的吧。”

丞相府。

曹丞相儿子挺多,四十多了才得一个女儿,没想到这女儿不日将成荣亲王妃,若是往后再做了皇后,倒比几个儿子都顶用。

圣上赐婚过后,他这寿辰也比往年热闹得多,来贺寿的人快踏平了门槛。

“哟,荣亲王怎么来了!”只听外头一阵喧闹,曹丞相赶忙迎出去。

“丞相大人寿辰,竟未差人知会本王,还是本王从别处得知的,莫不是不待见本王?”曹丞相的喜日子,祁戎还是穿着一身黑,但好歹脸上挂着笑,让人知道他是玩笑的。

“岂敢岂敢,不过是个寿辰,怎能打搅王爷!”曹丞相连忙解释,笑得合不拢嘴。荣亲王亲自来看他这个未来丈人,是给足了面子。

进了曹府才知道,来此贺寿的官员多得比朝会还多。祁戎刚进去,一屋子的人都来拜见。原本是曹丞相的寿辰,来贺之人却关注着他,倒显得他鸠占鹊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