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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楚伦歆的陪房张妈妈,她赶得急,早春才刚有些温暖,她的额上就已冒了一层细汗。她请了安,道:“老太太,我们太太前几日病了。”
楚维琳怔了怔,出嫁的姑奶奶、姑太太们身子不适,极少有回娘家报信的,要是来报了,只怕身子是极不舒服了。
果不其然,章老太太一听这话也着急起来:“怎么回事?大夫怎么说?”
张妈妈没有立刻回答,反而是有些犹豫地看了楚伦煜一眼,一副欲言又止模样。
章老太太明白过来,定然是妇人病,便是亲兄妹,也不好当着楚伦煜的面谈论。她心急女儿病情,直接挥了挥手,示意楚伦煜先回去。
见楚伦煜起身,楚维琳略一琢磨,也跟着要出去,经过张妈妈身边时却被止住了:“六姑娘且等一等。”
楚维琳有些吃惊,回头看向章老太太,见老太太点了头,也就再坐了回去。
这时,张妈妈才把事情说了出来:“我们太太是小产了。”
不仅是楚维琳愣怔了,章老太太都没有回过神来。 说老还不算,说小更不是,楚伦歆都是当了祖母的人了,不过,她和常五老爷感情和睦,屋子里又没什么姨娘妾室的烦心事,夫妻一道,有了身子也是正常的。
照张妈妈的说法,楚伦歆这些年的葵水一直时早时晚,这次也没有放在心上。根本没有往怀孕一事上去想。
清明时,楚伦歆有些劳累,一下子就发作起来,等医婆来看了,才知不好。吃了几天的药,还是保不住滑了胎。
章老太太听得心疼不已,在子嗣一事上她看得格外重,楚伦歆膝下就一个儿子,好些年前章老太太还费心为女儿求过方子,看着一年年过去。儿子都娶了媳妇了,这心思也才歇了。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个,竟然没有保住,若能留下来。不管是男是女,也是一条血脉呀。
长长叹了一口气,章老太太细细问了楚伦歆的身子:“身上干净了没有?医婆怎么说?”
“干净了,就是腰腹无力下不了床,日日躺着,整个人没什么精神”张妈妈说到这里看了看楚维琳,眼角皱纹深深。“我们太太想六姑娘了,禀了老祖宗,想请六姑娘过府住几日。陪她宽宽心。不知老太太舍不舍得?” 藏在袖中的手轻轻摩挲着,楚维琳垂首回忆前世。
印象之中,从未听说楚伦歆有小产,而这年的四月里倒还真有一桩伤心事传回来。楚伦歆的独孙、三岁的常恭溢天折了,具体的缘由楚维琳想不起来了。只记得孩子没了之后,关氏悲痛万分一病不起。几个月后也就走了。
就因为这事情,楚伦歆在常家的生活一下子翻了个天,损了精神元气,哪里还有心思和大赵氏争斗。
“维琳”章老太太没有考虑太久“你姑母既想你了,你就过去住上一阵子,也替我劝劝你姑母。”
楚维琳正在想着那些事情,没有听见章老太太的话,直到冬青干咳了几声才回过神来,等应下了,才反应过来到底应了什么。
张妈妈欣喜万分,道:“马车就在二门处候着。”…
章老太太便催着楚维琳回清晖苑收拾一番。
楚维琳出了颐顺堂,心情略有些复杂。
去姑母家中小住,在这个年代是常有的事情,并不会惹来什么非议。她愿意去陪陪楚伦歆,若能回忆起一些常恭溢天折的蛛丝马迹来,更是再好不过的事体。
可那是常府,她连逢年过节的请安都是硬着头皮去的,何况这回是小住?
又是不得不去的。
宝莲晓得楚维琳要去常府,细致问了清晖苑里的安排。
楚维琳思忖了一番,等到了清晖苑外头时,也就定下了。
虽不清楚要在常府里住多少日子,不过楚伦歆那儿人手齐备,又是暂住,她不需要也不应该多带人去,便让宝槿随行,让宝莲留守家中打理大小事情,另又带了满娘和陆妈妈。
几个人手脚麻利整理了衣物,又带上平日里用惯了的器物,叫了粗使婆子抬到了马车上。
楚府离常府并不远,等入了常府内院,满娘一溜儿下了车摆了脚踏子,扶了陆妈妈和宝槿下车,宝槿又扶了楚维琳。
关氏已经等着她了,见她来了,眼眶略有些红,声音哑哑道:“妹妹可来了,婆母等着呢。”
“表嫂”楚维琳施了一礼,也没有急着寒暄,与关氏相携往楚伦歆住的宜雨轩去。
路上,关氏压着声说了些楚伦歆的身子:“医婆说,婆母这个年纪,小月子多少会辛苦一些,你是知道婆母的性子的,最是直爽的人,按说不会郁郁把自个儿的身子憋坏了,可这次”
关氏说到一半就止住了,讪讪笑了笑。
楚维琳听她的声音就知道关氏这几日是累坏了,常恭溢正处在最调皮的年纪里,便是一堆婆子丫鬟围着,也难让人放心,关氏少不得要时时照顾着,可楚伦歆这一倒下,关氏定要伺疾在床前,哪里还会有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