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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将将迈入了八月,空气里就全是桂花香了。
许是家中要办喜事了,这段日子的阴霾也渐渐散去,人人脸上都添了些笑容。
趁着屋外日头正好,楚维琳干脆挪到了院子里,一面绣着手中帕子,一面和流玉说话。
满娘提着一篮子桂花进来,笑着道:“姑娘,这些花晒一晒,正好熬点粥。”
楚维琳闻言便笑了,流玉不住点头,道:“还能做些桂花糕。”
正说着这些,看门的小丫鬟快步进来,她极少和楚维琳说话,还未开口就有些胆怯,只能低着头盯着鞋尖,道:“姑娘,前头传了话过来,说是宝莲姐姐来给您磕头了。”
宝莲?
楚维琳愣怔,宝莲出府半年多了,这还是头一回来。
人来了,自是要见的,楚维琳唤来了宝槿,让她出去迎宝莲。
坐着等了一会儿,宝莲便挽着宝槿的手进来了。
在外头生活,不比府里太平,宝莲便是有些体面衣服都不敢穿,具收起在了箱笼了,今日要进府里来才又翻出来,取了些楚维琳从前赏的首饰戴上。
瞧着倒是和从前无二,楚维琳正感慨,就见宝莲弯着眼睛笑了。
宝莲恭敬磕了头,便在楚维琳身边的杌子上坐下,道:“这几个月一直来念着姑娘,原本过年过节的时候都想来的,可想到正是府中走亲的时候,怕给姑娘添麻烦就没敢来,而且,娘的身子骨一直不太好……”
提起秦妈妈的身子,楚维琳也觉得揪心。细细问了奶娘一家的情况。
“嫂嫂如今这胎是稳着了,稳婆说就在月末或是下月初了,算一算时间,等嫂嫂出了月子,正好要到姑娘出阁的日子了,”宝莲说到这儿转了转眼珠子,道。“等到了那时候。奴婢便能回府里帮忙了。”
这是宝莲头一回表露出一些想回府里做事的意思。
她还是奴籍,之前以照顾秦妈妈为由出府去,这家里自然不会有人拦着。但只要她不提,清晖苑这儿也不提,她便能跟着秦妈妈和胡礼一家在外生活,无需再回来做伺候人的事情。
楚维琳心里多少存了些疙瘩。自不会主动去开这个口,但宝莲这会儿提出来。她也没有拒绝的道理,便笑着道:“最最要紧的是奶娘的身体,还有奶哥哥那儿的事情,女人家生产坐月子都是大事。等她们好些了,再说旁的事。”
宝莲没想到楚维琳没有直爽的答应,可再想一想姑娘说的这些话。也确实是这个道理。她是以照顾秦妈妈为由出府的,秦妈妈身子未好。她怎么能说回来就回来了呢。
撇过了这桩事,楚维琳偏着头和宝莲说些市井闲话。
宝莲自是说了前一阵子沸沸扬扬的楚家和礼国公府的事情,道:“奴婢听着可真揪心,五姑娘真绞了头发了?哎……五姑娘这个年纪,这一两年都不好说亲了。”
“是啊……”楚维琳应了一声,本想继续说一说这其中的条条道道,可话到了嘴边还是觉得不妥当,便转而道,“外头现在在传些什么?”
宝莲想了想,提了一样:“瑞喜班的事情。姑娘晓得这个戏班子的吧?”
楚维琳点了点头。
瑞喜班是这些年京城了里有名的戏班子了,好几次入宫里唱过戏,去年春节里宫里给常府赐戏,来的就是瑞喜班,楚维琳当时也听了的。楚维琳不懂戏,也就是随意一听,直到后来听杜家几个姐妹说了,才晓得瑞喜班的那位红角儿苏子毓厉害得紧,连娘娘们都捧他。
“七月里唱大戏的也不少,瑞喜班连轴转,那个苏公子就有些扛不住了,嗓子哑了些,”宝莲一面说,一面拿手指了指咽喉,“可各府里请他们去唱戏,又不能推拒了。那日正巧是城东那姓陈的大户请街坊们听戏,就在东街口搭了戏台,好多人得了信去看呢。班主和陈家说了苏公子唱不出声来,由另一个唱旦角儿来顶上。陈家说什么也不同意,硬要逼着苏公子唱,到最后还是正巧经过的常家六爷添了些彩头,掏了银子,说不要苏公子唱了,换另一个登台叫他听一听……”
楚维琳听到这儿眉头紧紧皱了,突然问了一句:“登台的是不是姓兰?”
宝莲眼睛一亮,忙不迭点头:“姑娘晓得这事儿?就是那位兰公子,听说唱得还不赖,得了常家六爷大赏呢。”
面上没有表露,心里却忍不住冷笑。
她不晓得陈家摆戏台的事情,但她晓得常郁晖和那个姓兰的戏子之间根本就是不清不楚的。
前世,是在叶语姝死后,常恒熙才发现了常郁晖的那些恶性,虐打发妻、在外养娼妓,甚至是男女不忌养了戏子小倌,兰公子便是其中一位。
上一回,楚维琳就猜测过两人是在去年春节圣上赐戏时就认识了,现在看来,到了这个夏天,常郁晖也正在捧着兰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