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师爷尴尬地笑了笑:“这事儿是中秋回明州去看爹娘时,才稍稍听来的一些。在下老家的宅子与乌礼明养水舞的宅子不远。不瞒五爷说,最初时在下是想走乌礼明的路子,但看他那些事儿,在下胆子小,掺合不起,就躲了。”
常郁昀点头,缓缓道:“是要躲开,都是掉脑袋的事情,不躲着些,那是嫌命长。”
“是啊是啊!”梁师爷连连应声,“在下可不是老寿星上吊,还是踏实些的好。”
送走了梁师爷,常郁昀站在桌边,背手沉吟。
梁师爷那是越说越错的,水四儿的事情,还能以曾经想走乌礼明的路子来忽悠,但水舞的事情就不一样了。
这个女人就养在明州城里,若乌礼明经常过去,李慕渝那里一定有线索,只要查请了水舞的身份,水四儿这个人也就浮上水面了,那么,私货生意又怎么瞒得住?
李慕渝根本不知道水舞,显然乌礼明极其小心,那么又怎么会让梁师爷听到些风声呢?
梁师爷和乌礼明分明还是有来往,只是这深度,常郁昀不好评估,兴许就和梁师爷说的一样,掉脑袋的时候他躲开了。
夜幕降临,常郁昀回了后院。
楚维琳见他回来,便让水茯摆了桌。
在吃饭上头,霖哥儿从不叫人操心,虽然也有些注意力分散的毛病,但只要是喂到嘴边的东西,除非是格外不喜欢吃的,别的都是一张嘴就吃进去了。
方妈妈轻松,楚维琳也省心,撤了桌后,和常郁昀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
梁师爷的事情,不适合此刻提及,等到歇息时吹了灯,常郁昀才一一与楚维琳道了。
楚维琳亦是诧异不已,低声与常郁昀道:“这事儿了了之后,梁师爷这个人也不好留在身边了。”
常郁昀也是这么想的:“不是我们不留,而是不一定保得住。乌礼明贪墨的案子一旦查起来,牵连不会小,梁师爷到底帮他做过什么,现在我们都说不准,到时候一查,指不定他就搭进去了。即便没有,也够他倒霉一阵的了。他沾了这样的事情,即便辞了,父亲那里也不会质疑,反而会赞同。”
楚维琳听着有理。
他们夫妻迟迟没有辞了梁师爷,是因为他是常恒淼的幕僚,梁师爷企图蒙骗娉依,这在楚维琳和常郁昀眼里是不可原谅的,可摆到常恒淼跟前,就算不上什么大事了,常恒淼不发话,常郁昀不能直截了当赶人,但若是牵连到了乌礼明的案子里,常恒淼就不会姑息了。
翌日,楚维琳又使人去请了忆夙。
忆夙来时格外诧异,本以为再过个三五日,楚维琳这里能给些讯息就已经不错,没想到这么快。
“小侯爷还未离开金州吧?”楚维琳笑着与忆夙道,“也免得你再赶往明州,一来一去的,路上反倒是耽搁了。”
忆夙因着李慕渝的吩咐,待楚维琳比最初时客气了些,认真听着楚维琳说话。
待楚维琳说了水四儿、水舞和藏在宅子里的银子,尤其是那宅子的地址清清楚楚之后,忆夙的神色复杂,看向楚维琳的眼睛里也带了些不解和怀疑。
忆夙是跟着李慕渝来的江南,李慕渝为了乌礼明的事情日夜辛劳,忆夙一一看在眼里,也知道此事并不简单,因而在晓得乌礼明和陶家有些关系之后,她联系了瑞喜班。来金州唱戏,目的就是接近陶家人,想从中挖出些线索来。
哪知道是柳暗花明,东边不亮西边亮,陶家那里没有戏,楚维琳却给了这么大的惊喜,惊喜得她都有些不信了。
“夫人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忆夙直接问道。
楚维琳亦不瞒她:“府里的一位师爷,从前和乌礼明打过交道,如今见乌礼明大难临头了,弃明投暗说出来了。”
“哦?夫人的意思是,他识时务?”忆夙又问。
楚维琳失笑,她不愿意让忆夙以为他们夫妻想保一保这位“投诚”的知情人,道:“不过就是一株墙头草而已,我们爷也借着这个机会,摸透了他的为人底细。”
忆夙是聪明人,了然点了点头:“我会回去禀了小侯爷。”
知道了牵头人,知道了银子的去处,等四皇子到了明州,查抄起来就一定会有收获,况且,乌礼明犯的可不仅仅是私货生意,还有像和陶家牵扯的案子,树倒猢狲散,只要有一个点迸发了,后头的,就一个跟着一个查出来了。
乌礼明自顾不暇了,陶家自然无处庇佑,常郁昀这些时日查陶家的底,翻出来的问题也不少,不单单是海州的那批药材和永记铺子里死了一个学徒,陶家其他的一些生意也不干净,甚至是沾了血的,只因靠山硬,从前的金州知州又收了银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才逍遥到了今天。
忆夙把事情一一向李慕渝言明,李慕渝本打算再过两日才往明州去,此刻有了线索,自不会耽搁时间,匆匆出发。
瑞喜班还在金州,忆夙这段时间以唱戏的名义出入府衙后院,突然单独离开并不妥当,便干脆留了下来,等瑞喜班离开金州时再一道走。
此时是万事俱备,只欠四皇子那阵东风了。
楚维琳再府衙里休养了两日,又有客上门来了,捏着手中的名帖,她神色淡淡,却是带了几分不耐烦。(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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