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我来,我见,我改变(2 / 2)

“没有俸禄,我也没有办法救济百姓了,今年的情况可能会更加糟糕了。”

赵括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各地出现饿死的情况,都是很少会给邯郸上报准确的数量,尽量往少里说,免得招来灾祸,也就这位,实话实说,连俸禄都给说没了。赵括对他说道:“我与国相魏无忌曾谈论过这些事情,请您放心吧,今年赵国会减轻徭役税赋,给与各地百姓修养的时间。”

赵禹点了点头。

赵括离开了这里,此处的百姓与韩人一同出城送别。赵括还是非常开心的,他已经能感受到,自己的巡视已经起到了作用,在随后赶到的几座城池里,他看到了那些“改过自新”的官吏,看到了那些开心而害怕的百姓,百姓因为官吏的转变而开心,却又因为担心他们变回去而害怕。

赵括只是告诉各地的官吏,自己往后会常常派人在各地巡查官吏的情况,提拔有功劳的贤吏,惩罚害民的恶吏。而他的确是在思考这件事,如果没有针对官吏的监察制度,官吏为非作歹,那是必然的事情,虽然贵族都有基本的道德操守,可是他们的道德操守里并不包括善待这些底层的小民。

在这个时代,还没有名臣是因为受到百姓的爱戴而扬名的,更多的是因为爱士,因为能完成自己的使命,因为能让君王不受侮辱而成为名臣。在百年后的汉朝,认可了儒家思想之后,才涌现出了一批被百姓依依不舍的送别的贤臣,如今是不存在的。秦国最先设立了官吏的监察制度。

说起来,也不算是监察制度,只是县令必须要时刻注意各乡里的情况,而乡里官吏的政绩也与当地百姓的耕作情况息息相关,故而他们不敢像赵国官吏这样敷衍了事。

赵括如此前往赵国各地,除却要整顿吏治之外,更加重要的,是他想要看清这个时代,他脑海里有很多的制度,他想要用这些制度来改变这个时代,可是在那之前,他必须要非常的了解这个时代,哪怕是前身赵括的记忆,也没有太多关于百姓和乡野的情况,贵者又怎么会在意这些呢?

赵括大概是赵国...又或者是全天下最为奇特的贵族。

赵括如今最先想到的,就是刺史制度与都邮制度。这两个制度都诞生汉朝,他之所以知道,还是因为三国演义的缘故,各州设立刺史,监察地方官,向君王汇报地方的情况,郡里设都邮,巡查各县,凑集县城的资料与情况,赵括还记得三国演义里张飞怒鞭都邮....就是打了负责监察县城的官吏。

说起来,他们还都是赵括的后人呢,马超是伏波将军马援的后人,而马援,正是马服君的后人....所以那位锦马超,就是自己未来的子孙?

赵括急忙摇了摇头,不再胡思乱想,再次想起了监察制度,在当下,赵国并没有完善的监察制度,这是因为贵族觉得君主派人来监察自己,这是对自己的不信任,骄傲的贵族会将这作为自己的耻辱,他们会选择自杀来证明自己的清白。赵括并不想看到这样的情况,或许只有像秦国这样改变了贵族政治的国家,才能成立完善的监察制度吧。

赵括不由得揉了揉额头,或许,可以让他们以考察官吏的政绩为由来进行监察?

需要赵括去思索的事情还很多,只是,他看到的远比自己想象到的更加的困难,越是远离邯郸,他看到的百姓也就越发的悲惨,在这些高贵者也不会轻易注视到的角落里,百姓们蜷缩在一起,赵括看到那些目光呆滞,行尸走肉一样的百姓,他们甚至都没有一件完整的衣裳,衣不蔽体,官吏们大概是觉得他们这样拜见马服君很不优雅,禁止他们外出。

故而他们只是躲在门缝的后面,露出那麻木的眼神,观察着外面的情况,哪怕是赵括走进了他们的院落里,他们也只是机械般的起身,行礼,一言不发。面对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他们并不激动,他们也不知道马服君是谁,很多人一生也没有走出过这乡邑,这反而是令他们庆幸的事情,因为那些走出了乡邑的年轻人,很少有再回来的。

即使回来了,也是拖着残疾的身体与心,疲惫不堪的倒在乡邑里,偶尔讲起战争的残酷,让众人更加的惊惧。

赵国有很多这样的百姓,比起他们,邯郸周围的百姓算是幸福的,赵国的税收,在经历了数次的变革之后,如今是是按着耕地面积来计算收成,再统一收税,而这个计算耕地的面积,却不是每年都要计算的,这就造成了百姓们即使耕地荒废,收成降低,却还是要以规定好的标准交税。

为了应对这种情况,各国都进行了改革,最早是齐国,他们选择以户为单位,将集体的耕地化为个体,按着家庭资产进行收税,这就不会造成百姓被税收所杀的情况,而魏国也是通过由国家来直接控制粮食的买卖和价格的平籴法进行了税收改革,做的最彻底的还是秦国。

秦国直接下令承认土地的私有,随即按着田租,口赋,力役三种形式进行收税,虽然秦国的税收很高,可是按着每年的粮产情况与个人资产进行税收,就绝对不会逼死百姓。

唯独赵国,迟迟没有动静,哪怕再多的百姓破产成为奴隶,再多的贵族收集大量的耕地却缴纳原先规定好的税赋,也没有人去理会,直到马服君赵奢出现,并且负责赵国的税收之后,他察觉到了不对,他处死了拥有大量耕地却缴纳小额税收的贵族,并且重新计算了赵国的耕地与粮产情况。

只可惜,赵奢逝世之前的最后一次统计,竟也成为了赵国的最后一次统计。

除却这离谱的税收,还有就是徭役,赵国会时常发动百姓服役,有时去作战,有时去修建,抽走了青壮,还要他们按着标准缴纳税赋,这就有些过分,就是徭役最为频繁的秦国,也是绝对不允许在农忙的季节里发动徭役,只有傻呵呵的赵国,才会在秋收的季节里抽调青壮去修建都城。

无情的战争,离谱的税收,愚蠢的徭役,一座座大山压在了赵人的身上,让他们无法抬起头,甚至是直起腰。

“我一定要改变这一切。”

赵括坚定的对韩非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