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响传出,四野剧震,漫天飞砂走石。
夜烛闷哼两声,退了百步,瞳眸中却迸出一丝惊喜。
他的禁术威力被人提升了。
“不可能!”对方那个修士再次发出难以置信之声。
从天而落的两只黑蛟竟被土盾撞开,并没出现预料中大杀四方的威力。
“他们……还有一个人!”
四人的目光同时骇然望向另外一头,一直被忽略的南棠浮身半空,双掌齐出,掌中两道黄光,一道没入天际厚云,另一道则没入夜烛的土盾之内,她的脚下无数细密如触须般的虚土深埋入土,源源不绝地从这片戈壁提炼灵源。
蛟灵咒属水,这片戈壁唯一能取水灵气的就是天上的云,这个禁术的灵气来源在天空,五行土克水,因此夜烛放的禁咒属土,用以克制对方的蛟灵咒。
南棠从这片土地中提炼出的,是庞大的土灵源,一则克制蛟灵咒,一则协助夜烛。
天际的厚云因为南棠的灵源而化成泥浆雨落下,蛟灵咒失去水灵气,威力自然大幅削弱。
夜烛轻咳一声,全力施咒,四周砂石与天空泥浆融为一体,化作巨大泥兽,缠上两条黑蛟。那边四个修士见势不妙,其中女修倏地离阵,掠到夜烛身前,欲先置夜烛死地,却不防背后重物袭来,只闻几声“小心!”的惊呼响起,那座宝塔砸上女修后背,将她撞出老远,一道黑影掠至夜烛身前,微躬着身像一只矫健的豹,杀气四溢地盯着其余对手。
南棠悬到喉咙的那颗心总算落下。
泥兽绞在黑蛟身上,将其拽入地面,失去天空的水灵气来源,又被土灵气克制,这两只黑蛟并没释放出原有威力,被泥兽撕扯着很快化成数道黑光散去。禁术被破,那四个修士均“哇”地吐出口血来,委顿倒地。萤雪踏着满地泥泞,掠到其中一个修士面前,状若修罗,那修士见势不妙,当机立断祭出传送符箓逃离此地。
一个人逃了,另外几人士气顿溃,向三个方向逃窜,做最后挣扎。泥兽从地面涌出,绞住其中两个修士,萤雪则追上那名断臂修士。
那修士被萤雪三两下打落地面,浓烈杀气席卷他全身,眼见对方攻击又至,他面现恐惧求饶之色,从储物袋内摸出自己那枚回龙币,在萤雪下杀手之前递出。萤雪的手在离他天灵盖不远处的地方停下,目露些微迷惑矛盾,最终收手去接那枚回龙币。
她的指尖堪堪触及回龙币时,那修士眸中却忽然迸出亢奋与愤恨来,回龙币之下暗藏的诡光猛地飞出,从萤雪左肩穿出,那修士大喜跃起,正欲将萤雪擒到手中为质,胸口处却忽然间被一道青光穿透。
南棠站在这修士背后,看着对方缓缓倒下。
那道青光,出自她之手。
“萤雪!你为何不出手?”她飞到萤雪身边,看着她满身鲜血道。
刚才那一击,萤雪完全可以躲开。
“师姐说过,不要滥杀无辜……”萤雪用淌满血的手握住那枚回龙币,答非所问道,“杀人,师姐会生气。”
南棠再说不出话来,掌中青光再起,却是浓郁生气,被她按入萤雪左肩,她也趁势扶着萤雪坐到地上。
“是师姐不好,没有同你说清楚。”南棠温声道。
萤雪苍白着脸,唇瓣上洇染的血色格外艳丽,黑白分明的瞳仁望着南棠,眼眸渐渐笑弯。
“没关系。”她回答道,细弱的声音听来像随时要消散般。
“别说话了。”南棠掌中生气源源不绝注入她的体内。
萤雪盘膝而坐闭上眼,看起来顺从而乖巧,伤口处汩汩而流的血液渐止,她的疼痛得到缓解。南棠收回手,看了看自己掌中染上的血,正要说些什么,身后忽然传来两声闷嗽。
她飞快转头。
斗法已经结束,那四个修士,投降出塔了三个,死了一个,泥兽化成土浆散去,黑蛟也不见踪迹,只剩满目狼藉,本就荒芜的戈壁愈加残破。
夜烛就站在南棠身后,捂着胸口又咳了两声,白皙的面庞上有些不同寻常的潮红。
“受伤了?伤到哪里?”南棠心里一紧,只当他胸口受伤,起身便要掀他衣襟。
夜烛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前胸,闷闷道:“内伤!”
“是伤了脏腑还是经脉?难道被震伤心脉?”南棠按着他前胸的手掌便是一股生气注入,“我带了上品丹药,你快服下运功化开药力……”
她话说到一半,又听身后传来萤雪细弱的声音:“师姐,疼。”
南棠又转头看她:“还有何处受伤?”说着又要去察看萤雪,不妨手被人拉住。
“你不该先给我医治内伤?”夜烛咳了又咳,拉住她不松。
“师姐……”萤雪又唤了一声,虚弱非常。
南棠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扫了片刻,忽然甩开夜烛的手:“你们别叫了!我又不是大夫,受伤了该吃药的吃药,该外敷的外敷。”
语毕,她双手齐出,给二人每人打了道生气入体后就抛下两人,转身跑向死去的修士处,留下夜烛和萤雪两人四目相对,虚弱的目光顿时化作虎狼,在半空无声斗法。
南棠快速打扫一遍战场,将废弃法宝与那死去修士的随身物品拾取之后赶回,就见两人乌眼鸡似的对瞪,不由分说道:“还瞪?!赶紧离开这里!”
再不走,怕就走不了了。
先前斗得太猛烈,已经吸引来十数名修士,如今禁术结界已碎,这十数名修士围在外面,显然是被他们的斗法震惊,暂时不敢轻易踏近,只用警惕地打量着这里,如同伺机而动的狼群。
“走了!”南棠一声急唤,将回龙币融合,转眼消失于众人面前。
萤雪和夜烛二话没说,也同时消失,跟着南棠一起迈入回龙塔第十四层。
却是不知,一战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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