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们各施所能,不是掐诀凝神对抗,就是祭起静心的法宝,亦或封住五感,但这些也只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
南棠亦默运静心的功法,以保证自己不会再被河中鬼音乱了心神。
“小友莫忧。”月枭收到顾衡的眼神,远远朝他点了点头,又向南棠道,“有我在。”
说话间,一张小箜篌出现在他怀中。
纤长的指尖自箜篌的琴弦上拨过,清脆悦耳的琴音响起,如珠似玉般落下,南棠刹时间便觉魂神一清,胸口的闷钝都被琴音驱散。
都道鲛人擅音律,果然名不虚传。
南棠头回听月枭亲自奏琴,他从未听过如此悦耳之音。
月枭缓缓拨动琴弦,每一声琴音都仿佛从修士们的心弦上拨过,叫人身心俱畅。乐音由上而下,传向河中,河流里的哭泣声似被这柔和的乐音安抚,渐渐停歇。
“久未闻君鼓弦,仙音依旧!”顾衡微微一笑,一边夸奖,一边从掌中所擎的锦囊抓起把土洒下。
那把土落到河面上迅速膨胀成一座浮岛,顾衡率先跃上浮岛,再从浮岛跃到对岸,身后的修士一个接着一个通过浮岛跃到对面。
月枭仍站在河前,轻奏箜篌。
轮到南棠之时,她朝月枭看了一眼。
“小友,请吧。”月枭颌首,示意她过河。
“多谢月枭仙君。”南棠抱拳道谢,又拍拍天禄兽的脑袋。
天禄兽低吼一声,驮着南棠跃向对岸。
————
才刚刚踏上河对岸的地面,眼前的灰雾便自动散开,南棠和身边的其他修士一样,看到一座渐渐清晰的巨大城池,在她脚踩的悬崖之下。
河的对面,是一个绝崖,而绝崖的看这绝崖的断裂面,这座庞大的城池最初地势应该与不渡河齐平,然而不知何故城池的地面彻底塌陷,便成为众人眼前看到的这样。
这座城池的大小与规模估摸和悲雪城差不多,但屋舍殿宇的风格,却不同悲雪。城中建有无数悬空岛,岛上宫宇台阁错落,枯木斜生,青藤满覆,仙气氤氲,虽然只剩残垣断壁,却也隐约可见当年辉煌气派,比起悲雪城,有过之而无不及。
南棠无法想像,一座比悲雪城还要强大繁盛的仙人都城,是如何在一夜间毁去的,而当时的修士,又经历了怎样匪夷所思的灾劫。
和她抱持着同样想法的修士,都震惊于眼前看到的小幽都,站在断崖边久久不能平息。
身后的箜篌弦乐忽然停下,一声尖厉的唳声突兀响起,划破天际,惊醒了已经平安到达河对岸的修士们。众修皆转头,却发现身后的灰雾不知几时又拢来,将不渡河彻底包裹。顾衡掠到众修身后,迅速估算了一下已经过河的修士数量。
前往无量天的修士除了月枭之外都已经过来,其余留在小幽都的修士也已经到了大半,还有三之其一尚未过来。眼下变故突起,也不知发生何事。
南棠也跟着众人转过身,只听得灰雾之外传来可怕的浪涛咆哮声,其间夹杂着越来越凄厉的鬼泣,天空的食魂鹫成群结队飞来,笼在不渡河上空,而月枭的箜篌乐音已经彻底消失,河里似乎有什么庞然大物张牙舞爪地升起,隔着灰雾也让人害怕,一股绝望的气息刹那间弥漫河两岸,侵蚀了魂神。
顾衡暗道一声不好,厉喝:“你们马上进入小幽都,不要回头。”
南棠在人群中匆匆扫了眼,没有看到江止和萤雪的身影,月枭也还留在外面。
“不渡河中无水,全是怨气厉魂,经年累月早已融为一体,化作至邪至阴之妖,号之‘万幽鬼母’,外面的人不知做了什么将它惊醒,恐怕……”
顾灵风的声音忽然响在南棠神识之内。
“你怎么知道?”南棠下意识反问。
“因为我来过这里。”顾灵风似乎笑了,“我来的时候,还是白潮的挚友呢。”
南棠蹙起眉来。
灰雾之后,不渡河中央的浮岛已经融化,两个修士落进河中转眼被吞噬,萤雪站在河畔,盯着满河怨魂,双眸见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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