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信取出慕容知府及范刘氏所写书信两封,递了上去。王钰也不察看,交还黄信道:“这一趟,仍旧要麻烦将军前去。见了范道远,好生说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另外”说到此处,王钰略一停顿,“老太太这事,先不要告诉他。”
黄信领命而出,也不带卫士,脱下铠甲,着便装,只骑了一匹骏马,便奔向江宁城下。遥望城楼之上,守卫森严,强弓硬弩,严阵以待。这范道远,果然不是浪得虚名。在城门前勒住战马,黄信抬头一看,那一溜儿的弓弩,全瞄准了自己。
“城上守将听着,我乃丞相帐下战将黄信,有要事求见范道远范大人”
那城楼上转出一将,目视黄信而大笑。后者定睛一看,这战将端得是生得好相貌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双眉如利刃直插入鬓,两眼如铜铃炯炯有光,八尺长短身材,三十左右年纪,笑声嘹亮,恍若军鼓一般。披挂整齐,手提一条长枪。
黄信可是个久经战阵的勇将,阅兵无数,见那战将手中长枪异样,莫非是神兵利器
“城上战将,为何发笑”黄信喝道。
“我笑你不识好歹范大人早就料到有人来替王贼作说客,日前发下军令,但凡有人求见,不问其他,一箭射死”那战将将手中长枪一挥。身边军健齐刷刷起身,强弓硬弩,一字排开,瞄准了黄信。
好个黄信,眼见立马就要陷身于万箭之中,却是面不改色,放声大笑。他一笑,城上那战将可就纳闷了,大声问道:“你又为何发笑
“我笑那范道远不识时务如今天子御驾亲征,你等不识天颜,企图抵抗天兵范道远自诩河北名将,若他真是心如铁石,又岂怕他人游说实话说与你听,早早开城投降便罢,如若不然,我回禀丞相知晓,调来金轮火炮,轰你个天摇地动”
“哼早闻南府军英勇善战,我心仪久矣,今日两军对阵,正要见识那王贼手段我不射杀你,你且回去告诉王贼,早早退出疆界便了,要不然,就让他试试我手中沥泉枪”那战将却是凛然不惧。
黄信暗思,在这里与他作口舌之争无济于事,自己身负军命,若见不到范道远,怎生是好想到此处,便对那战将说道:“那战将,你去禀报范道远,就说我来非为作说客,而是有他嫂子家书在身上,放不放我进城都不打紧,这家书总要取去才是。”
城上战将,一时无话,半晌之后,吩咐了身边士卒几句,便奔下城楼而去。黄信在城门前停了盏茶时分,忽见那城门嘎嘎直响,开出一条缝来。几名士卒从那门缝里瞧出,黄信笑道:“我只身前来,又不曾带得兵器,你们怕什么”
城门大开,先前那战将立于城门口,对黄信吼道:“奉大人钧旨,召你入见。”黄信闻言,也不多说,打马进城,那战将一直跟在他身后。进城一看。只见那城里密密麻麻,全是范道远地士兵,早就作好了守城的准备。有道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黄信看他排兵布阵之法,甚是厉害,若是强攻,只怕要费些力气。
不多时。至帅府停住,黄信翻身下马,那员战将便要领着他往帅府里去。
“哎,你不搜搜我身上可藏有利刃”黄信笑道。
“哼哼,有我身大人身边,你就是身藏利刃又如何”那将一挥手中沥泉枪。自负的说道。见他这般模样,想是有些本事。进了帅府,只见左右两班军士,威武不凡,全副武装,怒目而视。大堂之上,坐着一员老将,头顶钨刚宝甲,身穿唐倪战甲,一手拍案。一手按刀,不怒自威。正是河北名将。范道远。
黄信至堂上站定,昂首挺胸。范道远打量一阵。沉声问道:“见了本将,如何不跪”
黄信冷哼一声,极为不屑:“我奉丞相钧旨而来,焉能跪你叛国之贼”话音一落,左右两班战将都是怒喝出声,黄信不为所动,镇定自若。
范道远喝停从将,又问道:“先前你说。有我家嫂书信,在何处”
黄信从怀中取出两封书信。那持沥泉枪的年轻战将过来取走,呈上堂去。范道远一看,一封是结义大哥慕容彦的亲笔信,一封是自己嫂子的家书。眉头一皱,先打开慕容知府那封信来,看罢之后,微微摇头,放下不管。接着,又拆开范刘氏那封家书,刚看一眼,就打了个冷战。越看到后面,脸色越是难看,最后,竟然是满头大汗,须发皆动。
“慕容兄长劝降也就罢了,怎么嫂嫂也知道这件事情如今都叫我开城投降,可我身受陛下皇恩,决心以死相报,又怎能作这背主求荣之事可若不归顺王钰,想必我嫂性命不保。自古忠孝不能两全,难,难,难”
黄信在堂上察颜观色,见范道远左右为难,趁机说道:“来时,丞相命我带话给你。”
“哦王贼,王相有何话”范道远急忙问道。想像之中,王钰必是一番威胁之言,若是不肯开城投降,便要怎生云云。
“丞相说了,不管事情如何,绝不牵连旁人。这一点,请范大人放心。”
范道远听罢,悬着的心方才放下,这王钰倒是仁义,可自己已经投了赵构,岂有回头之理不管天子是否被害,如今都已是骑虎难下。自己又岂能作那反复无常的小人思之再三,范道远对黄信说道:“你回去禀报小王相爷,如今各为其主,强求不得。他地恩义,范某只有来生再报了。”
黄信一听,心头大急范道远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追随赵构,自己立不了功还不打紧,可这坏了相爷大事,怎生是好左思右想,不得要领,索性把心一横,铤而走险
“既如此,那本将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不过有一件事情,我还得知会大人一声。”黄信打定主意,要将那范刘氏的死讯告知范道远。他是至孝之人,长嫂如母,范刘氏身死,范道远应该回乡安葬,丁忧守孝。
“请讲。”范道远说道。
“我此去青州,到慕容大人府上拜会令嫂。老人家听闻大人助纣为虐,羞愤难当。写下这封家书之后,便一头撞死在炕上共刚烈较之男儿犹甚,让黄信好生钦佩”
范道完忽闻噩耗,真如晴天霹雳一般他自幼受嫂子抚养长大,教育成才,视之如母。却不料,因自己一念之差,竟然铸成大错悔之晚矣当下,范道远心中,又悲又惊,不顾身份,就在那帅堂之上,放声大哭,甚是哀伤,左右莫不感怀。
“范某自小双亲亡故,若非嫂嫂,焉有今日如今,因我一念之差,害嫂娘性命,如此不孝,枉为人也”范道远从堂上下来,望北而拜,伏地大恸,泪洒衣襟。黄信正想相劝,范道远突然起身,嘴唇一动,却没有把话说出来。环顾左右,下令众将退出。惟独那手持沥泉枪的年轻武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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