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仲扬骇得手脚冰凉,头重轻脚,身形一阵摇晃,几乎昏倒在地。强行定住心神,双腿一曲,跪在地上。
“王爷,下官不自量力,妄图以蝼蚁之力而撼泰山,冒犯尊颜,万死难赎其罪。但请王爷念在下官在你手下任职多时,网开一面,放下官一马。只要王爷一声令下,下官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王钰斜着眼睛打量了他几眼,肩膀一耸,冷笑道:“你有什么用啊本王麾下,人才济济,武能定国,文能安邦,你能干什么”
“下官愿助王爷撤除三司,还权户部”
“嘿,没看出来啊,你还真是明白人。罢了,我也不跟你东绕西拐,明说了吧,你的事本王替你遮掩过去,从今以后就不提了。鄂州你也不用去,那右散骑常侍的职位,本王也给你留着,哎,不如这样,你干脆再进一步,到我中书省来,当一个正二品的参知政事怎么样”王钰走到他跟前,蹲下身去,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商仲扬一听,简直是喜从天降,只差没有痛哭流涕了:“谢王爷谢王爷”
“别着急着谢,本王话还没有说完。明天早朝,你往上递折子,同意撤除三司,并弹劾工部,礼部两部尚书,结党营私,欲行不轨。折子也不用你操心了,本王让人替你写好了,你签上名字就行,拿去吧。”
一本奏折扔在面前,商仲扬呆呆的看了半晌,突然苦笑一声,捡出了奏折。
第四桶第一百四十一碗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仲扬失魂落魄的步出武州郡王府,王钰不禁摇头叹息啊,您这又是何苦来着,咱们是一家人,您现在又是风烛残年,我就是再急,能拿您开刀吗您又何必自己往我刀口上撞。
端起家乡所产的美酒,王钰却再没有兴致喝下去了:“来人,再换一桌来,把郑僮叫来”
下人们很快便又重新换上了一桌酒宴,将正厅收拾干净,不多时,郑僮步入正厅,他与王钰是布衣之交,情同手足,再加上王钰再三叮嘱,在府中不必拘礼,是以他只是微微欠了欠身,便坐于王钰对面。
“王爷兴致好像不高”郑僮见王钰沉吟不语,脸色阴沉,关切的问道。
哼笑一声,王钰说道:“能高得了么换成别人也就算了,可这是素颜的父亲,本王的老丈人。我是没料到啊,他一把年纪了,还这么雄心勃勃。”
郑僮听罢,宽慰道:“王爷不必忧虑,这也是人之常情,小女子不可一日无钱,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枢密相公他老人家掌了几十年的兵权,现在要他交出来,肯定心有不甘啊。”
正在倒酒的王钰,动作突然停止,低着头一言不发,郑僮心中一颤,赶紧赔罪道:“小人失言,王爷恕罪。”
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突然升起一股落寞之感,仿佛刹那间。身边所有人都变得疏远了,冷漠了。前些日子在鄂州,耶律南仙给自己下跪,就已经让自己心中老大地不舒服,现在这个同生共死的同窗好友又
“郑僮,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变了,变得残酷少恩,刚愎自用”王钰脸上凄凉的神情。让郑僮着实吃了一惊,高高在上的小王相爷,竟然看起来如此脆弱
“王爷说哪里话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不过是个白身,又岂能体会到王爷的难处。这世上本就有许多事情是无可奈何的。你就算不想作,可却不得不作。又特别是在这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王爷一身系天下安危,自然不得不小心谨慎。”郑僮这番话,倒是有感而发。坦白的说,跟当初那个在汴京街头,偷鸡摸狗,寻花问柳的王钰比起来。眼前这位武州郡王地确是不一样了,变得高深莫测。让人难以捉摸。可环境在变,人也在变。他今天还能与自己在这里把酒言欢,不忘贫贱之交,已经是难能可贵。
“呵呵,谁说不是呢,就像我岳父,我根本没有想过要夺他的兵权,毕竟他年纪大了,没几年活头了。就算我有什么想法,也要在他百年之后。可他怎么就认定我会动到他头上去。”王钰黯然长叹。在高位上呆得久了。反倒怀念从前那无忧无虑的日子,朋友们在一起,彼此信任,根本没有什么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郑僮看着眼前这个多年的好友,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他,良外,方才言道:“王爷,不要多想了,权力越大,责任越大,有些事情你逃不过去的。人在贫贱的时候,梦想着有朝一日能飞黄腾达,可真正得势了,又开始怀念从前平凡地生活,这就是人性,永远不会知足。”
抬起头,打量了郑僮半晌,王钰突然笑道:“你是个明白人,我没有交错你这个朋友。哦,有件事情我倒给忘了,你老在我王府里呆着也不个事儿,我在宫里给你谋了个八品承事郎的职位,在中书省行走,毕竟你不是科举正途出身,三舍法取士又被废除,我就是想提拔你,也有些为难,先混着吧,以后有机会。”
郑僮脸上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稍后,还是点头道:“谢王爷,我会尽心尽力的。”其实如果郑僮细想一下,就能发现,王钰对他可谓寄予厚望,为什么因为王钰自己当初就是从这个八品承事郎作起,一直登上今天的相位。
大宋宣武元年十月二十八,禁宫,资政殿,早朝。
文武百官聚集在宫门之外,等待开门进宫,一般来讲,这个空档,相识的大臣们都会在一起商谈国事,今天也不例外,众官三三两两围在一起,或淡国事,或说些坊间奇闻异事。
童贯被一大群文武官员簇拥着,众人七嘴八舌,商议着今天再次联名上奏的事情。惟独商仲扬抱着板,缩在一旁,半天也没有说上一句话。
“相,今天咱们再加把火,事情或许就成了。”礼部尚书自信满满。
“不错,丞相连日来都不见动静,据下官估计,他也感觉到了空前的阻力,可能会就此作罢。哎,商大人,您身为计相,首当其冲,今天怎么倒成局外人了”枢密副使高俅见商仲扬缩在一边,奇怪的问道。
商仲扬白了他一眼,仍旧低头不语。这个高俅,先帝在时,他还得宠,文武百官都惧他三分,可王钰一来,他就倒了血霉了。据坊间传言,高俅父子跟丞相是有私仇的,丞相得势以后,大家都在议论,高俅恐怕难逃劫数,却没有料到,小王相爷放了他一马。按说他应该老实了吧,嘿,人心不足蛇吞象,一逮着机会,他又蹦哒起来了。
“闹吧闹吧,一个个早晚出事,我算是看出来了,这满朝文武里,就没有一个是王钰地对手。我还是识时务一些为好,明哲保身吧。”商仲扬心中暗想,正巧这时候,宫门洞开,众官进宫。
“商大人,留步。”商仲扬还没有踏进门槛,身后童贯突然叫道。
“相有何吩咐”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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