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必然愈演愈烈,你要自保,只有投靠一人,哪里能容得了你中立”
郭昂虽是榆木脑袋,蒋琬解释了半成天,也终于明白了,说到底,朝中除非你根深蒂固,否则如此一个重要的位置,那些皇子怎么可能容忍一个中立的家伙存在呢,必然千方百计排挤安插自己人进去,毕竟多一份力量是一分,成功的把握便相对要大一些。
犹豫了良久,郭昂“扑”的跪在蒋琬面前,伏地道:“郭昂虽笨,但也不蠢,大人说地,郭昂一定记得,大人离开,郭昂就是昭王座下,大人回来,郭昂回来”
蒋琬的心中蓦然震了一下,却听得郭昂最后说了一句话:“不管郭昂表面上投靠了谁,都永远是大人的属下刀山火海,此誓不逾”说完之后便从地上爬起,头也不回的大步走出屋外。
纵然背上一个反复的罪名,那也在所不惜我等你回来,公子
这句话他虽然没说,蒋琬却听懂了。有些东西,本来就是并一定需要语言来形容的。
一直如同石块一般坚硬的心肠,第一次柔软了一些,只是他没有出声叫住他,任由郭昂离开李府。
夜廊外冷风凄寒,簌簌有声,蒋琬坐了一会,这才在红袖的带领下,来到那个关押剿匪之时那个女刺客
中。
静静的站在院中,直到屋内燃起一盏,显然里面地女子已经知道有人来,穿衣起坐之声,过了一会儿,又归于平静。
蒋琬这才走上前,推门进去,屋里,那个黑衣女子一如往常,不言不动,静静地坐在那里,仿佛一个没有表情地雕石。
相对无言,蒋琬其实一直没有对她禁足,只不过她明明可以离开,却从不踏出这间房子门槛一步。
静默良久,蒋琬终于道:“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当实是奉了谁的命令要刺杀于我,只是我明天便要离开南唐京城”
“我放了你,你走罢”
那个黑衣少女终于有了一丝表情。她虽然没有出门,但李府中这么大地动静,她到底是知道一些地。
只是她还是没有说话,眼睛看著蒋琬,神色怔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蒋琬等了半天,见她还是不愿意说话,也不勉强。伸手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包裹,放在一边的桌上:“这是几十片金叶子。至少够一个大富之家一年所需,想来是够你回去的用度,如果不够。可以再加一份。”
那黑衣少女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却转向了桌子上的那个小布包裹,一片金叶子价值几何她自然清楚,也没有想到蒋琬会出手如此大方,而且对象竟然是她这个差点要刺杀掉他的匪徒刺客。
眼神微微动了一动。那黑衣少女眼睛又转到蒋琬面上,在他眼睛上转了三圈,蒋琬微一欠身,说道:“你早点休息,无论什么时候离去,下人都不会拦你。”说罢便退出门去,红袖顺手带上房门。
直到两人走后半天,那黑衣少女还是呆呆的坐在床沿之上,一枚红烛插在高台之上,映照著她那张浅淡梨花一般的清语玉容。长长的斜影倒在墙上。轻轻晃动了一下。
在李府地这几天日子。虽说是作囚徒。可她真的,从来没有如此平静过。
所有事情。该吩咐地,该交待的,都吩咐交待得差不多了,在蒋凰山庄,那里无人能够随随便便就闯入蒋琬布置下地十八阵图,可以潜心修炼,有什么事,也可以以信鸽遥控底下的孔雀楼等秘密势力。
夜已深,一切安排妥当,所有已了未了之事,都只等明日早朝,静夜之中,冷风吹来,蒋琬猛然之间,这才回过神来一阵寒意。
来到府内后院最高的一座八角楼亭之上,蒋琬静静负手而立,天边漆黑如墨,乌云翻滚,一场暴风雨,又要来临。
蒋琬面向苍天,喃喃道:“今朝,你可记得,当初你是怎么来到我身边的么”
没有人听到他的话,只剩风中传来一声极轻极轻地叹息。
侍剑站在楼下,仰头望见楼顶之上那个一袭灰衣飘拂的盲眼男子,这个背影,苍凉,孤寂,无论是谁,都没法走进他的心里,仿佛,他从来都是一个人,就连跟随了他四年之年的贴身侍女情儿,都好像无法走进他的心中。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忽然又想到曾经的那一袭白衣如雪,侍剑脑中一震,一灰一白两个身影在脑海之中纠缠不休,她转过头,只觉得心中烦燥不安,听到那一声幽幽的叹息,她忽然全身一震。
所有幻像都像潮水一般消退,最后眼睛里,又重新只剩下那个站在八角楼上的那个灰衣人影
“公子”她喃喃叫了一声,可惜没有人听见。就又随风散入了那漆黑茫茫的夜空之中
“拿酒来”
很快一坛最上等地烈酒就被送到蒋琬面前,他伸手接过,仰起脖子“咕咚咕咚”狂饮了三大口,酒入豪肠,忍不住豪气大发,又道:“拿剑来”
侍剑虽然不知他想干什么,但还是很快地把手中地长乐未央剑连鞘递了过去,蒋琬接过长乐剑,“呛”的一声拔剑而出,手指缓缓在剑刃之上拂拭而过,带起一缕清悦地剑鸣,虽然从不舞剑,可是这一刻,他对剑却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感受,忍不住拍剑高歌道:“生者百岁,相去几何。欢乐苦短,忧愁实多。何如尊酒,日往烟箩。
花覆茅檐,疏雨相过。倒酒既尽,杖藜行歌。孰不有古,南山峨峨。生者百岁,相去几何,欢乐苦短,忧愁实多”
这一曲矿达恭为二十四品之一,其意深幽,这一唱出,简直如同黄钟大吕,铁板铜钹,侍剑从来没有听过这首曲子,此刻细细体会,看向蒋琬的眼神,忍不住多了一丝柔和。
从来曲是心声,这一曲矿达,其名矿达,可是又有多少人,真的能够完全放得下,看得开呢
“今朝来,喝完这一杯算是我为你祭奠你亡死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