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非常的狠,明知道献县的民众,都已经全部跑掉,还是要将献县毁掉。放火烧毁了所有的民房建筑不说,还连城墙都拆掉了。拆城墙,这是相当耗费功夫的。李自成也很擅长拆城墙。但是,鞑子的人力和陕西乱军的人力,是根本无法相比的。这些鞑子,为了毁坏北直隶,的确是不遗余力啊
张准默默的坐在马背上,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努力的让自己做到平常心。尽管知道明末是人命如草芥的乱世,到处都是争斗和厮杀,今天还活着的人,都不知道是否能够见到明天的太阳。但是,当你亲眼看到大片大片的城镇,被夷为平地,数千上万的尸体没有人处理,他还是会觉得无法忍受。因为,他是一个后世来人。
因为鞑子的到来,整个北直隶的田地,几乎都荒芜了。现在已经是正月底,再有一个月的时间,就是三月份的春耕时节了。要是在春耕的时候,鞑子还没有退走,就要耽误播种。这对于未来一年的收成,影响是非常大的。如果无法按时的播种,就没有粮食收入。没有粮食收入,就要产生严重的饥荒。饥荒一旦爆发,各地就更加的混乱了。
从张准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山西各地,都出现了严重的饥荒。河南北部各地,也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饥荒。这种饥荒,极有可能蔓延到北直隶来。要是北直隶、山西、河南三地都出现大面积的饥荒,朝廷在京师,肯定是无法支撑下去了。
中华民族,几乎每隔几百年,就要经受一次苦难。但是每次经受苦难以后,都会变得比以前更加的强大。五胡乱华是这样,五代十国是这样,蒙古鞑子入侵也是这样。他时时刻刻强调自己,要乐观一点,奋发一点。只要坚持过眼前的这段时间,以后总会好起来的。
“哒哒哒”
马蹄声急匆匆的传来。
张准随意的扭头一看,却是刘勋春回来了。
自从离开董家堡以后,张准每到一个地方,都会让沧州义勇军的战士,将周围的地方打探清楚,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熟人,进一步了解情况。这些战士都是北直隶的地头蛇,由他们出面,自然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尤其是董悼武、董华夏、刘勋春、曹飞鹏等人,交游还是相当广阔的。练武人,当然不可能像宅男一样呆在家里。
刘勋春果然不负众望,带回了一个中年人。这个中年人的神情有些憔悴,眼圈都是发红的,看起来这些日子没少操劳。从他的体型来看,原来应该是比较殷实的人家。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刘勋春自己出身殷实人家,大部分的朋友,当然也是这个阶层的。
“都督大人,这位是我三叔,叫做刘久明。”
刘勋春介绍说道。
至于张准的身份,自然就不用介绍了。
“都督大人,小人有礼了”
刘久明不断的喘息着,气喘吁吁的问好。
“你好”
张准友善的说道。
“你能跟我说说周围的情况吗”
沉吟片刻,张准又娓娓的说道。
“当然”
刘久明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献县被攻破,百姓们倒是没有受到太大的损失,因为,大多数的百姓,都迁移到附近的饶阳城了。剩下的少部分,则去了其他地方的亲友那里投靠。另外,还有很多的百姓,在鞑子越过长城南下的时候,就迁移到了山东。前往山东的,多数都是当地的一些贫困人家,这部分人占据了献县人口的主流。献县六七万人,至少有四万人都迁徙到了山东去了。
饶阳城是一座坚固的县城,前往饶阳城避难的人口相当多。在当年安禄山造反的时候,整个河北道都几乎沦丧了,只有饶阳城愣是坚贞不屈,一直坚持到李光弼的援军到来。因为饶阳城城墙坚固,鞑子尝试攻打了两次,没有成功,最终还是放弃了。
“献县的损失情况严重吗”
张准关切的问道。
“鞑子非常凶残,将可以抢走的东西,都全部抢走了。不过,因为之前有较多的时间准备,比较值钱的东西,都带走了,损失应该不是很大。”
刘久明气愤而庆幸的说道。
“只要人还活着,就是好事。”
张准缓缓的说道。
刘久明赞同的点点头。
其实,献县的民众,能够逃出生天,还是多亏了虎贲军的宣传。董淑嫣和她带领的闻香教骨干,还是切实的做了不少的事情的。迁徙到莱州府等地的民众,安然无恙的避过了鞑子的毒手。而那些不相信虎贲军宣传的民众,有很多都出事了。他们指望鞑子到来的时候,朝廷的军队会来解救他们,结果从头到尾,都根本没有见到朝廷的军队。
“大人滹沱河上游出事了”
说话间,刘芒悄悄的过来报告。
“去看看”
张准点点头,翻身上马。
一行人策马,快速的来到滹沱河的北岸。
献县的旁边,就是滹沱河。滹沱河发源于山西,拦腰流经北直隶,算是北直隶境内一条比较重要的河流。滹沱河的两岸,都是北直隶人口稠密的地方。古老的河间郡,中山国等地,都是依靠滹沱河发育起来的。真定府即石家庄的主要水源,也是滹沱河。
张准来到滹沱河的岸边,只看到滹沱河的河水,泛起了暗红色的浪花。在阳光的映照下,散发着一种令人不忍侧目的眩光。显然,纯净的河水,是不会有这样的颜色的。唯一能够造成这种颜色的,只有鲜血。肯定是大量的鲜血被倾泻到了水里。
滹沱河的上游,就是武强、深州、束鹿、藁城、晋州、真定府等地。很有可能,是上游的某个县,又或者是沿途的村庄,遭受了鞑子的毒手,大量的鲜血流入滹沱河,又或者是大量的尸体被抛入了滹沱河。
“看”
刘芒忽然又低声的叫起来。
张准等人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一具尸体慢慢的漂浮下来。由于是正月,滹沱河的水流很浅,尸体漂浮在河面上,经常搁浅,断断续续的一荡一荡的,只有鲜血顺着河水不断的流淌下来。
刘久明面色黯然的说道:“只怕是束鹿出事了。我前几天就听说,鞑子有上千人在围攻束鹿,束鹿的守军已经筋疲力尽,要是官军的增援没有赶到”
张准脸色冷峻,没有说话。
束鹿距离献县有几百里的路程,虎贲军就算现在插上翅膀,也飞不到那里去。再说,以他的一百来人,就算闪电般的赶到束鹿,也无法帮忙。一百多个虎贲军,对付上千人的鞑子,又是在野外作战,毫无屏障,还是非常危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