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心头。每个人都决心在明日的大战中一显身手。
事实上,在此后的一个月时间里,洪承畴的确是率军奋战,不断的向陕西流寇发起进攻。他连续重创陕西流寇,给他们造成了很大的打击。诏书里面提到的李自成等人,都已经包围起来,只等着收拾残局了。
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张准出现了。张准出现就出现,洪承畴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意外。当陕西流寇走投无路的时候,他们肯定会孤注一掷,想尽一切办法向外界求援的。而曾经接受第三十七营封号的张准,就是他们最理想的求救对象。
甚至,在潜意识里,洪承畴已经准备好了一定的兵力,来对付张准的袭击。如果张准率军前来陕西,他一定会叫张准吃不了兜着走的。张准想要将李自成等人救出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然而,谁都没有想到,张准没有来陕西,只是袭击了洛阳。
结果,张准的这个行动,将一切局面都改变了。官军的包围圈,瞬间崩溃了。被包围的陕西流寇,也纷纷逃窜了。官军的各路统帅,都无心恋战了。想不到啊,真是想不到。俱往矣,一切都是梦啊
“督师,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洛阳”
潼关兵备道丁启睿忽然进来,向洪承畴请示说道。
丁启睿和孙传庭一样,都是洪承畴的心腹。唯一不同的是,孙传庭是在前线带兵作战,亲自和敌人对阵,丁启睿却是在后方统筹军粮和兵员,默默无闻的工作。一直以来,丁启睿的官职,都是兵备道。他从正五品的兵备道开始做起,现在已经是正三品的大员了。
明朝的兵备道官员,有点特别。你要说他的权力不大吧,它又掌握着周边军队的粮饷。常识告诉大家,军队要是没有粮饷,那是根本上就不用打仗的。所以,军队对于兵备道,不得不保持一定的敬畏。即使是正一品的总兵官,遇到正五品的兵备道,也必须保持尊敬。否则,在粮饷方面,就极有可能遭受掣肘。
但是,你要说兵备道的权力很大吧,又不见得,因为它很少亲临前线,自身的品级也不高。大部分的兵备道,都只是五品的官员而已。除了在武将的面前耍耍威风,在文官的面前,他们就是渣。一般的巡抚、总督、总理、督师什么的,都可以将兵备道当娃娃看。
为了作战方便,以免自己的粮饷受到掣肘,每个比较厉害的军队统帅,嗯,是文官出身的军队统帅,都会自带兵备道官员。好像丁启睿,就是洪承畴自带的。洪承畴去到哪里,他的官职就去到哪里。久而久之,就成了惯例了。
“去洛阳”
“我们去洛阳做什么”
洪承畴木然的说道。
“福王”
丁启睿欲言又止。
“他已经死了。”
洪承畴嘴里轻轻的吐出两个字。
其实,从接到虎贲军攻克洛阳的噩耗开始,洪承畴就知道,福王一定是死了。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判断洪承畴无法解释。或许,是出于个人的直觉吧。洪承畴个人感觉,福王这样的人,在张准的面前,是绝对不可能活下去的。
总之,无论怎么样,福王一定是死了。福王既然死了,那大军去洛阳,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你不可能天真到,指望能够在洛阳抓到张准吧事后诸葛亮,事前猪一样,洪承畴从来都不喜欢这样的处事方式。何况,在这个时候,有比收复洛阳重要得多的事情,那就是串通各方大员,将福王的死讯压下去。
“那我们怎么办”
丁启睿看看四周,低声的问道。
这里的我们,不仅仅是包括洪承畴,还包括孙传庭、杨嗣昌、王坤、史可法、余应桂等一大群人。福王的死,他们全部都有责任。要想度过这样的难关,就必须串通好,大伙儿一起努力,将崇祯皇帝蒙在鼓里。因为压力很大,丁启睿晚上同样睡不着,眼眶里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血丝。
“等。”
洪承畴言简意赅的说道。
的确,眼下的他,的确是只能等。反攻洛阳,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除非是有能力杀了张准。洪承畴有能力杀死张准吗他自己都不看好自己。既然杀不死张准,那一切都是白搭。
杨嗣昌带兵向洛阳靠近,其实是很愚蠢的举动。以他三万的湖广军,想要收复洛阳,根本是不可能的。十万鞑子都吃不掉张准,三万湖广军就想吃掉张准别开玩笑了。
就算是自己调集大军,向洛阳疯狂的反扑,最终将洛阳夺回来,他们会得到什么他们得到的,只有大火焚烧过的福王府。到那个时候,福王的死讯,反而更加难以隐瞒,他们个个都要被撤职查办。
“明白了。”
丁启睿低声的说道,然后悄悄的转身去了。
“滴滴答答”
“滴滴答答”
“滴滴答答”
忽然间,洪承畴听到奇怪的声音。抬头一看,发现居然下雨了。常年干旱的陕西地区,在这个冬天,居然下雨了。隐隐间,甚至有阵阵的雷声。洪承畴的眉头,忍不住悄悄的跳了跳。冬天打雷,不是好兆头啊
大滴大滴的雨点,不断的从天空落下,打在屋顶上,打在泥土里。雨点越来越密,雨势越来越大,天地间逐渐的变成了一片白色,十几丈之外,就是一片的迷蒙。片刻的功夫,屋顶的前面,就形成了一片片的水帘,地上的积水,也越来越多,整个庭院,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水潭。
“难道说,真的是要变天了”
洪承畴慢慢的伸出手来,让雨点落在自己的手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