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时候,皇帝也只是待她特殊些,并没有太过骄纵郭妙婉,直到一次进宫多年的妃嫔,因为细作的身份暴露,刺杀皇帝。
那天正是宫宴,宫宴之上人最多,守卫也最多,但因为多,却也杂,很多都在外围,不能上近前护卫。
那个妃嫔端起袖中弩的时候,只有郭妙婉看到了。
那年郭妙婉十三岁,她为皇帝挡了一支绝命的毒/箭。
救助及时,也躺在床上整整半年才捡回了小命,又伤了身体底子,自此足足几年,每一年冬天都会旧疾复发,缠绵病榻。
但是那一箭,也成就了现在跋扈在外,手段狠毒的妙婉公主。
黎宵午间换岗休息用饭之后,正准备回去继续当值。在雅雪阁院外的一棵树后,听着两个平日进不得郭妙婉雅雪阁伺候的小婢女,说完了这一段现在鲜少有人提,却当时几乎人尽皆知的宫中秘辛,抱着手臂眉头拧得死紧。
他还真没有听说过有这一段。
坊间的传闻,都是妙婉公主因为替当今圣上挡了一支毒/箭,自此被皇帝捧在了手心。
但关于郭妙婉十几岁的时候在后宫的遭遇,就几乎没人会提,因为没有趣味,谁在乎一个十几岁的孩子遭受了什么样的苦难?
说这个还不如说妙婉公主的相好都是什么类型呢。
黎宵今年弱冠,妙婉公主的年岁也不是秘密,一十九岁。
他们差了一岁而已,黎宵回想了一下,自己十一二岁的时候,正跟着他的大哥们混迹军营,他几乎是在军中长大,一年在家中待着的时间也就年终那几个月。
待到他彻底回了皇城,妙婉公主早已经盛名在外,而再之后,便是大哥战死,父亲蒙冤被贬谪,他到了郭妙婉身边做侍卫。
两人的人生的轨迹本该一生都不重合,但世事就是这般难料。
黎宵和人换班,站回了郭妙婉的屋门外。他有些嘲讽地想,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郭妙婉得圣恩偏爱,却行的都是险恶之事,没有人怜她爱她,这是报应不爽。
“快,进来两个人!”
屋内这时候突然有人命令道:“力气大的进来两个!”
隔着门,黎宵也第一时间就听出了这声音是郭妙婉身边大丫鬟——甘芙的声音。
他上一秒还想着郭妙婉活该,下一秒便已经身体先脑子一步,不听使唤地冲进了屋子。
“过来,按着小姐,”
甘芙和辛鹅已经满头大汗,郭妙婉更是宛如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浑身衣衫侵透,脸上泪痕斑驳,头上还扎着太医刚下的银针。
“求求你呜呜……”
“放了我……呜呜……”
郭妙婉在睡梦中,哭得鼻尖和眼尾通红一片,黎宵快步冲上前,按住了她的手臂。看到她的指甲,已经将她自己的手臂和脖颈挠出了一条条的血痕。
湿透的衣衫将她曼妙的身形勾勒出来,她的嗓子却已经因为求救嘶哑到不行。
黎宵整个人懵了下,郭妙婉这副样子,正是他臆想中想要让她变成的痛苦求饶的模样。
他恨她,这毋庸置疑。
可是这恨,在看到了她真的变成了这样,深陷在噩梦之中无法自拔之后,却不知道为什么,悄无声息地变了味道。
她因为别人才变成这样子,这如何解恨?
她该是因为他变成这样才行,只有这样才能真的消减黎宵心头之恨。
他想看着她在他的手中挣扎求饶,看着她对着自己哭泣忏悔,看着她因为自己,露出这种痛苦却又无法自拔模样……
黎宵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猛地松开了郭妙婉的手臂。
太医正在行针,郭妙婉的手臂一被松开,结结实实地抽在了他的脸上。太医一把年纪,不知道多少年没有挨过揍,手一哆嗦,一针险些扎进郭妙婉的眼睛里。
好在黎宵回神得及时,及时抓住了太医的手腕。
可是郭妙婉的头上还顶着针呢,她要是翻滚起来,实在太危险了。
于是黎宵脑中烦乱,不敢碰她看她,觉得自己是魔障了。
不得已,抬起手掌,直接朝着郭妙婉侧颈一劈。
郭妙婉登时软绵绵地老实了。
☆、我想怎么样?!(这样,你看着,我钻一次虎...)
黎宵把郭妙婉一掌劈消停,他身后的死士都拔刀顶在他的后心了。
幸好太医摸了一把自己被抽的老脸,为黎宵说了一句话,“这样正好,免得公主伤了自己。”
辛鹅看了一眼持刀的死士,死士还刀入鞘。
郭妙婉安安静静地陷在被子里,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平日从没有的无助和脆弱。
黎宵压抑着心中难言的施/虐欲,转身站到了远处,垂眸不再看向郭妙婉的方向。
他小时候,很喜欢一只鸟,是在树上摸出来的雏鸟,毛茸茸的。他一凑近,就会黏过来张着嘴要吃的。
黎宵照顾得很精心,也最终养大放飞。但是在这期间,他曾经无数次,将它弱小稚嫩的身躯托在掌心的时候,想要将它扭断脖子,让它软绵绵地死在自己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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