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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疾被姜云君这话呛得有些发窘,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王诩慢慢地啜饮一口杯中的茶水,然后对姜云君道:“这些原是公子疾的私事,他若愿意,旁人也总不好说些什么。倒是你们两个今日来这,除了这些儿女情长的婆妈事,可还有其他的正经事?若是无事,恕我不能奉陪,你二人在此自便,我要先去忙府里的要事了。”
公子疾倒是脸色一红,暗自羞愧自己的胸无大志,先自起来,只说自己去院中的花园里走走,请鬼谷子自去忙着去吧,于是出了书房。
姜云君的屁股略沉重些,听了王诩这般露骨的逐客令依然纹丝不动,只冲他一挑眉头,心里道:竟也好意思说别人儿女情长?若是不知道的,还真当王诩是去忙碌什么天下大事呢,却不知这砌暖墙究竟是干系哪一国的成败,值得他鬼谷子这般的郑重其事,眼巴巴地紧盯着工匠?
王诩见姜云君不动,心下了然道:“有事?”
姜云君倒是收了调侃之心,脸色一正,肃然说道:“前些时日,我接了一单生意,派手下一名刺客行刺楚国的一位豪绅,这豪绅行了的是与我一般的买卖,也算是同行,乃是刀口上讨生活。在刺客一门里算是个成了名的一宗。
可惜我的手下事败未成,并被豪绅追杀,未逃到接应之地便身死。我的手下后来找到他的尸身,在他怀中发现一封没有署名的书信。信中命豪绅在通往秦地的路上设卡,派死士刺杀一些前往秦国参加大会的贤者。信中要刺死的贤者的名单中……你王诩便列名其上。”
王诩听了仅是冷冷一哼,说道:“可查出那信是何人所写?”
姜云君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王诩:“这便是那封信,我找寻不到没眉目,你且自看。”
王诩接过,展开从头细看了一遍,只见信中落款并无名姓,只有一个小小的图腾印章。这图腾若是仔细看,乃是一个花萼状的兽类的足印,脚趾纹路逼真而清晰。
王诩沉吟了片刻,倒是细细琢磨起这足印乃是何意?
姜云君在一旁道:“我也是查找了许久,却未能查出这个印章代表着何人?”
王诩沉吟了片刻,突然提道:“君可还记得,上古姜嫄脚踏巨人足印,有感而致孕的传说?”
姜云君说道:“当然记得,姜嫄乃上古人物,有邰氏部落之女,帝喾之妻,周朝祖先后稷的母亲。传说她于郊野践巨人足迹怀孕生了后稷。”
这时,王诩又道:“那巨人足迹据传说乃是神兽麒的印记,后稷长大后,以他为首领的部族便以麒为图腾,后麒字“鹿”旁改作“女”旁,成“娸”,以此为族姓,而姬,娸相通。
其实有感而孕一说也皆是信口开河的狗屁,大约都是女子与人私通,产下的私生孩儿。不过这般被神迹掩饰一下,产下的个个都是人神血脉了。
因为后来姬姓逐鹿天下,推翻了商王朝,总是不好用这私生子的图腾代表王室,于是便有了‘周之兴也,鸑鷟鸣于岐山’的说法,鸑鷟便是风鸟。是以如今周王室的象征乃是凤鸟这等瑞鸟,而这信上的图腾甚是隐晦,若是对姬姓渊源不甚了解者,一时竟是想不到的。”
王诩的智力超乎常人,竟是一时天马行空联想到了这里。姜云君听到这言,拧起了眉头道:“你是说这写信之人乃是姬姓,周王室之人?”
王诩没有再说话,闭眼沉思了起来。
他向来专注于六国风起云涌的变化,而对于那日渐衰落的周王朝却是不甚关注,虽然在王室里安插了兼听者,可是汇报的也无非是日常起居一类的琐事而已。
至于现在坐镇王室的天子,乃是周烈王之弟姬扁。这时闻名于诸侯的一个窝囊废。
当初周烈王死后,现任齐王一时有事耽搁,去奔丧的时候晚到了些时日。那新任的天子姬扁竟然抖起了以前周王室显赫时天子的架子,派遣使者对齐威王说:“你再不来奔丧,就一刀斩了你。”
结果齐王是何等的脾气,当下毫不客气,当着使者面,直指着京城的方向喝骂道:“叱嗟!尔母婢也!”这话的意思也“你母亲就是个婢女,你这个丫头养的贱人!”
这等痛骂王室的贵人,实在是酣畅淋漓。一时满天下的人竟然是争相效仿,待得流传到了民间时,便多多加起改良,衍生出“尔母豚也,尔母狗也,尔母女闾也”等各种花式,一时间竟然成了国骂,实在是大大丰盈了周人唾骂的词汇。从此以后飞禽走兽皆可为人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