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诩是个看似毫无弱点的男人,可是她却从廉伊的口中得知了莘奴的存在,用她来搅乱这男人的心,果然逼得他改变了原本去参与齐魏两国相王的计划,提早返回鬼谷。
此时的龙葵命侍女端来放着一壶烫得正好的酒,又摆了两个青铜酒爵和两双晶莹剔透的象牙筷。龙葵给酒爵斟满酒,自己提起一杯,心中叹息道:“诩弟,这是你在师门时最爱的齐地青枝酒,姐姐遥祭你一杯。诩弟黄泉路上先行一步,待姐姐诸事皆妥,青史留名后,日后真有一日黄泉相逢再与君赔罪。”
龙葵正将酒液倒在地上时,房门突然打开,一个侍女慌张地跑了进来,惊惶道“夫人,大事不好,妫姬她……她毒发身亡了!”
龙葵听了也是一惊,檀口微张,本已冲到口边的训斥声无声地消散在从门外涌入的冬日寒气中。龙葵定了定神,站起身快步向妫姜房中走去,侍女跌跌撞撞地在后面跟随。
几个侍女和婆子已经慌张地在妫姜房外候着,龙葵狠狠瞪了她们一眼便进了屋子。床榻上妫姜平躺在床上,面容扭曲,脖颈和露出的手臂俱是青紫,看起来死时甚是痛苦。
龙葵本还存着几分侥幸,见了妫姜凄厉的样子,心里彻底凉了下来。叫来了侍女和婆子,询问经过。几个侍女婆子也是懵懵懂懂,只说早上还是好好的,怎的睡了一觉就变成这样了。龙葵心中大怒,叫来侍卫,将几个侍女婆子拖下去狠狠惩罚。
回到屋内坐定,想到自己之前的诸多谋划中都要用到姜云君那个刺客头子,现在俱被打乱了,心中怒极,忍不住骂道:“平白在宫中这么多年,虽然记挂在了如今齐王亲母的名下,终究还是随了她的那个婢女出身的亲生母亲,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的贱种。本来还想着网开一面,给你和你那贱夫一条出路,日后也有机会青史留名,却被你生生糟蹋了,我这就送那刺客头子和你在下面再会。”
发了一阵闷气,龙葵又有些疑虑,生怕此事被姜云君得知,生出了什么变故。
龙葵叫来侍卫头领,吩咐他夜里偷偷将妫姜葬在城外乱葬岗,再派人守在四周,看看是否有人刺探。
晚上,侍卫头领带着两个侍卫偷偷将妫姜拉到城外埋葬,留下两个侍卫藏在一边,自己回了府中,却不知道自己夜里的举动都被隐在暗处的一双眼睛瞧到。
守了一日,没有什么变动,头领向龙葵禀告。龙葵沉思了片刻,看来这次真的是自己多虑了,命头领撤回两个侍卫。
侍卫撤走的当天夜里,一辆马车幽幽地出现在城外妫姜埋身之处,莘奴,姬莹从车中出来,命车夫小心地将那土坑挖开,浓重的夜色里,只坟地的点点磷火闪烁着奇异的光。
那车夫虽是个胆大的,却也是心内微微打鼓,将那棺椁从地里掘出,取出里面的“女尸”放到车中,再将土填回,马车便幽幽地消失在夜色中。
此时放从棺椁里抱出的女子浑身绵软并不似死人般僵硬,却浑然没有半点血色,姬莹因为有被那公子疾关入棺材里的经历,心有余悸道:“已经埋了一日,就算是有气的只怕也是要冻死了。她……她怎么把自己逼到这般绝境了,这……这还有救吗?”
莘奴却用力地**着妫姜的四肢,又让姬莹将温热的药汁倒入妫姜的嘴里,然后一语不发,紧张地看着妫姜的神色,过不了多久,那如死了一般的女子终于悠悠喘了一气,开始微弱的呼吸了起来。
原来妫姜计算着时日,推算着莘奴等一行这两天应该到地方了,自己也该要做个了断了。便取出前些日子姬莹送来的一篮子物品,取过一个瓷瓶,倒出一把黄豆大小的圆珠状东西放入手心。
这是奇花天香葵的种子,妫姜从小便喜欢天香葵,所以让姬莹寻了些种子送给自己,龙葵夫人的侍女检查后才给了自己。
妫姜把每颗种子拿到眼前细细观看,不时地放到嘴边舔舐一下,最终挑出两颗种子,余者又放回瓶中。这两颗‘种子’就是莘奴按照自己的药方配出来的药丸,特意做成种子形状,染上色,和其它种子混在一起送进来的。
那日妫姜一口吞下两粒‘种子’,将篮子收好,缓缓躺到床上,掀开衣袖看着手腕处鲜艳欲滴的一抹红线,面色平静,心中却是波澜起伏:“不知莘奴姐姐那边如何了?但愿一切顺利,保下云君和师傅的性命,几日后自己便可与莘奴和姬莹汇合。若是事有不谐……自己纵然是化成厉鬼,也必不放过龙葵……”
想到这里,妫姜面容冷厉,不久便没了知觉。便有了前面诈死的一幕。
其实这也是因为那姬莹曾经被公子疾恶意地关入了棺材里的经历,才启发了妫姜诈死的主意。
因为只有她一“死”才可重新下起了这一盘本来要注定输掉的棋局,从此“死人”们在暗,龙葵在明。她倒要看看龙葵的身后是怎样的邪恶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