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觉得她没出息,“万一就掉你身上了?”
折筠雾这回连想都不敢想了,她叹气,“殿下,一千两黄金砸下来,都能砸死奴婢了吧?”
不过要是被一千两黄金砸死了,倒是也不错。
太子:“……哪里有这般想的,忒没出息。”
没出息的小丫头觉得自己要对得起殿下的一千两黄金,于是兢兢业业的去酿酒,她争取给殿下酿一辈子的酒!
杨太监自然是要给她腾出场地的,还现场指导,带着小盛一起帮忙,三个人也不假于人手,生怕出一点儿差错,尤其是折筠雾,想着以后自己一个人肯定也要会酿的,不能每次要人帮忙,所以每道过程都要认真的记下。
于是太子回来的时候,便没见着她。刘太监道:“估摸着还在酿酒。”
太子对酿酒还挺好奇的。他之前埋的酒也只是他挑出来埋下而已,并没有真正见过酿酒是什么样子的,便本来要进书房的身子一转,转而去了小厨房。
太子殿下哪里去过那种地方!刘太监赶忙在前头带路,太子一路走,这边的太监宫女多,便就跪了一地,等到了小厨房门口时,众人见了太子来,哪里还顾得上其他,齐齐跪下,正要开口请安,就见太子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出声。
厨房里面的三人还不知道太子来了,还在那边忙活,太子心偏,没看见旁边的瘦脸杨太监跟圆脸小盛,只看见了正在烧火下巴和脸颊两边全是锅灰的鹅蛋脸小宫婢。
太子一下子就笑了。
“怎么如此……狼狈?”
折筠雾一转头,就见着殿下站在门口笑,她惊喜的站起来给殿下行礼,双眼亮晶晶的,等殿下走过来之后,她头上沾了些放酒曲的稻草,便情不自禁的用手扒了扒,又是一脸的灰。
太子叹气,他本来以为酿酒是门雅致的学问,来时还想着做一首酿酒诗。如今看了她这般,即便是他肚子里面墨水够多,怕也不能写首诗来纪念一番。
不过这丫头满心满眼的看着他,还是让太子殿下很是舒适。他就喜欢她这点。
太子殿下便觉得自己愿意用这丫头也是有缘由的。其他的太监宫女送到他这里来的时候都已经调教好了,各有各的心思,唯独她刚进宫就入了东宫,是他亲自调教出来的,最是得他的意。
他也不嫌弃她的脏,掏出帕子给她,“将汗水擦擦吧。”
九月份天热,又在烧火,汗流在脑门上,前面厚重的齐额头发都湿透了,湿哒哒的坠在额头前,实在是难看。
太子殿下:“也不擦擦!”
折筠雾不好意思,她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现在肯定难看的很,但又不敢在太子殿下面前擦汗,因为要擦的话,必然要撩起前面的头发才行。
可殿下不喜欢她全模全样的。刚进宫的时候,殿下看她的目光中带着厌恶,她现在还没忘记。
她就只敢接过帕子,在前额头发上按了按,傻笑道:“殿下,奴婢给您酿了好几种酒,到时候您喜欢喝什么都有。”
太子见着她全是为自己好,自然很满意,又见她只敢擦头发,眼睛边上都有汗水了也不敢去擦,顿时又不高兴起来。
这是为了什么,太子自然清楚。这个蠢丫头!难道他在她心中,竟然是个不分是非,连宫女擦脸也要顾忌他喜恶的人么?
这一年里白教她了,难道将头发撩起来擦个汗,他就要打她么!
太子殿下没由来的生气,皱了皱眉头,斥责道:“你是蠢的么?连擦脸都不会了?”
这下子,不仅连折筠雾,就连外头守着的刘太监,退到一边的杨太监和小盛也屏住了呼吸。
折筠雾有些不可置信,但是她向来都习惯了遵从殿下的话,一边僵硬着身体,一边缓缓的将头发撩开,别在了耳朵后面。
她小心翼翼的垂着头,“殿下?”
怎么,怎么突然就要看脸了?
如此猝不及防,她有些害怕。
太子却觉得还好,他是厌恶有心计的美人,是厌恶秽乱宫闱的美人。但是你自己想想,你一个毛丫头,难道孤会对你有什么想法?
太子殿下觉得这一年来,他对折筠雾足够熟悉了,心机美人四个字,她也只占了后头两个字罢了,前头两个字下辈子吧。
他狠狠的道:“就这般的没数,难道孤还能打你不成?”
“抬起头来,孤看看。”
折筠雾就抬起了头。
她长的小小巧巧,皮肤白皙,虽然美得让人一眼看过去就被吸引住,但是太子莫名的觉得这般看她很是舒坦,呆呆笨笨的,像个小鹌鹑。
于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长的还不错。”
第25章不准这样看着孤(捉虫)一更
酿的酒最终被埋进了竹林里面——虽然折筠雾不清楚酒埋一埋是不是就好喝一些,但是殿下做过的事情总是没错的。他之前埋过,所以埋酒就是对的。
今日埋酒,将军和猛虎都在,一只站在竹枝上叽叽歪歪念诗,一只趴在殿下的身边懒洋洋晒太阳,倒是互不相干,暂时保持着难得的平静,不像以往一般闹腾。
太子殿下拿着杨太监给折筠雾的酿酒书坐在石凳子上慢吞吞翻看,一只手抻着石桌子,一只手翻书,很是悠闲。
唯有她,忙前忙后,吭哧吭哧挖坑,放酒,再吭哧吭哧埋坑,一个人忙完了所有的活!
最后蹲在地上,仔仔细细的用手垒最后的一遍土,垒完了,见地结结实实的,她用枯了的竹枝枝节在埋酒的地方画了个圆,然后从池塘边捡了些碎石子回来,沿着刚刚画的圆盘了一圈石子。
这样就可以一眼看出酒埋在哪里了!
忙了这么一阵,她总算满意,抬起头,厚重的头发遮住上半张脸,下半张脸上沾着一些泥巴。
虽然殿下说她长的还不错,看起来似乎并不厌恶她的脸,但折筠雾也没说要将头发撩起来,她觉得这样遮住半张脸就很好,甚至还有一些安心。
就好像给脸穿了一件外衫,此时要她在殿下面前脱掉外衫……想想就觉得可怕。她还是盖着脸吧。
太子殿下就随她去,见她手爪子最后在酒坑上拍了拍,露出满意的笑声,便也忍不住笑。太子殿下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将简单的埋酒严谨认真的做成了去行军打仗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