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节(2 / 2)

gu903();“无事,”外面驾车的还是吴老三,周剑周战两个人一声不吭地骑马跟在马车旁边。回话的是吴老三,他虽然直接认了周攻玉为主,但心里还是拿安琳琅当主子的,“主子,是有人摔倒在咱们马车前头了。”

安琳琅一愣,心是另一个意味的一凛:“撞到人了?”

“没,”吴老三回话道,“是他自己摔倒的,咱们马车没碰到他。”

安琳琅心顿时放下来,她拍了拍睁大了眼睛在安琳琅身边假睡的小苏罗,掀了车帘子看出去。

只见马车的不远处坐着一个衣衫褴褛的老者,头发花白,脸色焦黄。枯瘦的皮肤皱在脸上身上,脸颊瘦得凹进去。他怏怏的坐在马路的正中间,一双浑浊的眼睛茫然无助地看着四周。

“主子,似乎是个走丢的老人。”吴老三疑惑的猜道。

“怎么回事?”安琳琅命人挺下马车,不用扶就自己跳下去,“我去瞧瞧。”

第九十四章双更合一

这个地方正好是个三岔路口。正东南边通向武安县县城,西北方向则是返回武原镇,靠东边一直走的话好似是通往省城的方向。但是这个地方离省城委实有些距离,马车走要一两日。看着这个老人衣裳破烂的程度和浑身尘土的模样,至少在外头游荡有一段时日。

“老人家,你怎么了?”安琳琅看他嘴唇干得起皮,下唇或许因为舔的多都干裂出血。嘴角沾着泥巴草梗一类的污渍,这模样像是喝过脏污的生水,才黏上的。神情恍惚,眼神迷茫,脸上还带着伤。她心里顿时就一咯噔,轻声细语地问:“是哪里不舒服么?”

“口渴,菊香,我口渴……”老人家双目上已经蒙上一层阴翳,眼白沾染岁月的浑浊。

他此时无助地看着安琳琅,不知是在外受了什么罪,四肢像小动物一样瑟缩着。尤其看到有人过来他迅速抬起双手挡在额头像是被人打怕了。安琳琅见状愣了一下,仔细打量这个老人家的神情才发现不对劲,这个人似乎智力有问题。

“老人家?你是哪里人?姓甚名谁?走丢了?”

安琳琅的问话,他好似听见了但是不能理解。顿了顿,他才仿佛理解一般蹙着眉头迟钝地强调道:“我是出来找菊香的。菊香跟我拌嘴,闹了脾气跑回娘家去。我想她了,来接她回家。”

“菊香?”安琳琅轻声问道,“是你的老伴儿么?”

老人家点点头。

安琳琅不认识什么叫‘菊香’的老太太,她来武安县的时日也不长。不过若是知道在哪儿,也能问一问别人替他想想办法:“那不知菊香姓什么?家住何处?”

“菊香是清河村最漂亮的姑娘,十里八乡没有哪个姑娘能跟菊香比。媒人把她家门槛儿都踏破了,她一个没看上就看上了我。”老头儿絮絮叨叨的,眼睛里一瞬间绽放了青涩的羞涩,“那些人娶她都不是诚心的。只有我对她最诚心。她别的不图我,就图我对她好。”

安琳琅隐约有点古怪的感觉,低下眼去注视老人家的眼睛。

老人的眼睛虽然浑浊,但脸上却意外有一种少年人青涩的神态。他仿佛听不见安琳琅的问题,絮絮叨叨地在诉说菊香。声音忽高忽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这个状态安琳琅看着有些眼熟,怎么好似后世的阿兹海默症?

顿了顿,她试探地问:“老人家,你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了?”

“我叫陈南生,是贵平县襄阳镇人。今年十七岁。”

安琳琅‘啊’了一声,基本确定。

周战周剑两个护卫这时候也跟过来,后头的马车方家老夫妻俩等了会儿不见马车走动,方婆子特意下车来看看。云层渐渐厚积,眼看着雨就要下下来。坐在地上的老人家一看这么多人过来,哎哎惊呼地躲到了安琳琅的身后。瘦骨嶙峋的身体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我口渴,菊香,我想喝水。”他缩在安琳琅的身后。

安琳琅放弃跟他交流,从腰后面拿出一个牛皮囊袋。囊袋里面装着一些止渴生津的甜花茶。这是临行之前方婆子特意煮的,带着路上喝。看老人家嘴巴干的流血的模样,也没有什么卫生不卫生的忌讳,她拔了瓶塞就递给他。

老人家接过去就狼吞虎咽地喝起来,一边喝一边肚子发出咕咕的长鸣。

天色渐渐阴暗起来,九月以后,秋雨就多了。眼看着一阵风吹过,豆大的雨滴砸在地上浸湿一片。

安琳琅看着问话也回答不清的老人家,叹了口气。先是捡了个孩子,后面就开始捡老人家,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捡猫捡狗的习惯何时能改掉。但马上就要下雨了,让一个神志不是很清醒的老人家在外面游荡,安琳琅的良心有点受不住。

“这里离县城还有多远?”安琳琅眼看着他咕噜咕噜喝完一囊袋的茶水,坐在地上起不来身,心里沉甸甸的,“罢了,把他抬上马车吧。”

这回回县城,除了自家的一辆马车,借用了老爷子两辆。多载一个人是完全够的。老人家也不重,周战一只手就能拎起来。不过或许老人家在外挨过打,周战才一抬手,他抱着脑袋就哭起来:“别打我!好疼啊!别打我!都给你们了,别打我!”

老人家哭得跟个孩子似的,在座的人听着都心里不好受。

“怎么回事?”方婆子就是个心软的人,听着就问了。

“贵平县襄阳镇生病走丢的老人。”几个人把老人家抬到后面的马车上,安琳琅拿了一些干粮递过去。眼看着大雨就要降下来,他们也敢不耽搁。路本来就颠簸,雨水打湿以后更难走。她对身后的方婆子简单的解释道:“老伴儿是清河村的,娘可知道是哪儿?”

“清河村?”这方婆子还真知道,她往日给各个村子忙席面,还去过,“那在好北边了。离这至少有二十里路了,清河村怎么跑到这来?”

安琳琅摇摇头,哗啦啦的雨打树叶的声音骤然响起:“先回县城吧,明儿再给清河村问问吧。”

方婆子叹了一口气,点点头:“唉,人老了,作孽哦。”

安琳琅没说话,几个人上了马车,继续走。

下雨以后路确实难走了很多,本来应该傍晚就到县城的,结果走到城门口都已经天黑了。一般天黑之前就会关城门,不过他们的马车到城门口的时候。安琳琅一掀开车窗帘子就看到不远处昏黄的灯火,等马车嘚嘚地跑近了才看清楚是提着灯笼的玉哥儿等人在等她。

他穿着月牙白的冰蚕丝长袍,乌发半束,鬓角有几缕碎发被风吹得凌乱。昏黄的灯火照着他半张脸,将他的眉眼又模糊了许多,人瞧着比先前又瘦了许多。

能不瘦么?本就是只爱安琳琅做的菜的人,安琳琅不在,他的食欲都大打折扣。兼之身体上的疼痛,好不容易被安琳琅养胖的肉短短几日里嗖嗖地往下掉。如今衣裳穿在身上都有些空荡荡的。肩上披着一件薄薄的披风,风吹着他衣袂翻飞。

马车缓缓停下来,周攻玉将灯笼交给身边的人。疾步走到马车旁边,掀开车帘子就径自上了安琳琅的马车。安琳琅这厢还没反应过来呢,就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清香的怀抱。丝绸冰凉的触感混合着雨水的潮湿,安琳琅注意到他衣裳下摆都已经被雨水打湿。不晓得他在这站了多久,竟然都淋湿了。头发上也有雨水的味道,就听一道男性的气息喷在她耳侧:“可算回来了。”

安琳琅本来要说什么的,此时脑子一片空白。

感觉到温热的触感贴着她的耳垂,她骤然抖了一下,惊悚地瞪大了眼睛:“玉哥儿?”

“嗯。”周攻玉完全没有为自己突如其来的孟浪举动羞愧,他垂下眼帘,直面安琳琅的眼睛。

人家这么直白,安琳琅反而有点不好意思。

说起来,周攻玉这段时间还在休养。他的身体才遭遇了药浴的摧残还没有恢复完全。本该在床榻上躺着的人跑到城门口来,不知等了多久,脸色泛青:“下雨了,先回家。”

到嘴边的呵斥吞下去,安琳琅别了别脑袋,揉了揉发热的耳垂:“下次不要亲我耳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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