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2 / 2)

天煞孤星 西西特 3936 字 2023-11-11

“公然袒护,为了她,连妹妹都打,很有可能会被有心人盯上,害了你,还有苏夏。”

“你们会担心她的死活?”沈穆锌说,“一边拿苏家威胁,一边看着她被沈蕾打耳光,诬陷,把哥的事栽到她头上,算准了她没办法脱身,你们有想过我的感受吗?”

沉默了一会儿,沈峰说,“你也看见了,三爷爷和五爷爷都来了,现在大家心里都很乱,顾不上那么多。”

沈穆锌的嘴皮子轻动,意味不明,近似嘲讽。

沈峰说,“穆锌,你哥醒了,让他知道你对苏夏的心思,你们兄弟俩要怎么……”

沈穆锌没听下去,“他能不能醒,还未知。”

“你说是吗,爸。”

“什么未知,你哥一定会醒。”沈峰说,“明天去大伯家走一趟。”

“蕾蕾打苏夏是有错,但你的反应也过了。”

沈穆锌的手在口袋里摩挲了一下。

“没办法。”

那句话暴露了太多东西,有他对苏夏的情感,没有限制。

为了她,他会做出任何事。

回到走廊,沈穆锌见苏夏站在原来那个位置,低着头,与弥漫着尔虞我诈,暗流汹涌的走廊另一块是两个世界。

他还去了斜对面,将她的一举一动收进眼底。

夜幕降临,手术室的门从里面打开,医生顶着多道目光的热切注视,“虽然病人已经脱离了危险,但什么时候醒还不确定。”

“要等麻药的药性过了,才能再做观察。”

苏夏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手心被掐出一道道深红的指甲印。

她靠着墙壁蹲到地上,站了很久,两条腿发软,使不上力。

生命脆弱,无常。

这是苏夏很小就明白的道理。

每个人都只能活一次,大难不死,是上辈子积德,这辈子才有那样的眷顾。

沈肆经历了两次,他上辈子一定是个大善之人。

众人得知手术结果,各怀心思,面上是统一的庆幸。

沈峰昂首道,“各位,时候不早了,都回去吧。”

他让人把三爷爷和五爷爷送走,商量谁守夜。

苏夏主动说要留下来,田箐桦不同意。

“你留下来?除了跳个舞,你还会什么?”

话很难听,换作程玉穗,有个这样的婆婆,她当场就会和对方撕破脸。

但苏夏没有。

抛开敌意,她有点佩服。

苏夏说,“爸,妈,沈肆一直是我照顾。”

她不能走。

尽管她手无缚鸡之力,胆子又小,可她只要一想到那个男人昏迷不醒,夜里有可能会面临的种种遭遇,就迈不开脚步。

这次却是沈峰不同意,“小夏,你回去吧,我跟你妈守在医院就可以了。”

沈穆锌的余光里,女人攥着手,骨节微微泛白。

他的唇也抿了起来。

一旁的程玉穗说,“叔叔,阿姨,你们这么大岁数了,身体吃不消,我留下来吧。”

田箐桦的语气好了不是一星半点,“玉穗,那多不好意思啊,你也是明天要上班的。”

“没事,我可以的。”程玉穗笑着说,“之前我爸身体不舒服,住院那段时间,都是我照顾,我有经验。”

沈峰说,“玉穗,肆儿有家室,这样不妥。”

程玉穗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她的神色恢复,“叔叔阿姨,那我先走了。”

沈穆锌看着苏夏,“嫂子,我们也走吧。”

苏夏不死心,“爸,沈肆习惯了我,夜里他醒来看不到我,会着急。”

沈峰说,“他夜里应该不会醒。”

苏夏还是不走。

沈穆锌的头低下来,耳语道,“他今晚不会有事。”

苏夏的身子一震。

走出医院,她落后沈穆锌一大截,给王义发短信,说了沈肆的手术,以及夜里的情况。

沈穆锌的脚步渐渐慢下来,后来干脆停了。

他往回走,站在女人面前,抬起手臂,拇指和食指捏住她的下巴,力道极其的轻,生怕弄疼了她。

“刚才为什么不躲?”

处在震惊之中,苏夏忘了挣扎。

她呆愣的样子在他眼里,要命的可爱,沈穆锌忍不住去磨蹭,贪婪的想拥有她。

手背一痛,被大力挥开了,迎接的是女人的愤怒。

沈穆锌一派淡定,没有人知道他有多兴奋,多么渴望。

后面不远处,程玉穗目睹了这一幕。

她挎着皮包,心情舒畅。

虽然不清楚苏夏有什么本事,搭上沈家两位少爷,但正因为如此,她会很惨。

嘴角勾出优雅的笑意,程玉穗朝他们走去。

“穆锌,苏小姐,一起去吃顿饭?”

苏夏拒绝了,“我没胃口,你们去吃吧。”

“沈肆还没醒,”程玉穗说,“我也没什么胃口。”

苏夏接到家里的电话,她走到一边,“爸。”

那些董事里面,有人把沈肆出事的消息散了出去,苏长洺也知道了,就打来电话问问情况,他心里明白,沈肆活不成,他们一家就会永无抬头之日。

苏夏望着夜景,“医生说脱离危险了。”

苏长洺,“那爸就放心了。”

“你晚上在医院陪着吗?”

“沈肆的爸妈留下来了,我正准备回去。”

这边苏夏在跟父亲通话,那边的两人也没闲着。

看了一眼苏夏,程玉穗娇笑,“真没想到,沈二少的品位是那样的。”

沈穆锌的眉目阴柔,拒人千里,“你想不到的事多了去了。”

程玉穗说,“苏夏是你嫂子。”

沈穆锌的眼尾上挑,似笑非笑,“你是不是在等我说,那又如何?”

“还想我跟你说,我们可以合作,各取所需?”

程玉穗的脸色青白交加。

沈穆锌弹弹衣摆上面不存在的灰尘,“省省吧,别拿我跟你相提并论。”

一句话没说,程玉穗抬脚走了。

车子开过来,苏夏被沈穆锌带上车,关上车门,扬长而去。

莫名其妙被赶出去,司机一脸呆滞。

将医院甩在后面,车速很快,车窗降下来了,苏夏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夜风扑的她睁不开眼睛。

打偏方向盘转弯,沈穆锌的嗓音夹在风声里面,“苏夏,喜欢看天上的月亮吗?”

他叫的苏夏,而不是嫂子。

苏夏没回应,装作听不见。

“我喜欢。”沈穆锌自顾自的说,带着几分孩子气,“每次我看到月亮,都想伸手去够下来,据为己有。”

“是不是很可笑?”

苏夏抿着嘴唇,眼睛被吹的难受,那些夜景在她的瞳孔里极速倒退。

车子快要飞起来了。

沈穆锌握紧方向盘,像是紧张到了极点,如果苏夏扭头,会发现他的眼角是红的。

“苏夏,我……”

急刹车声骤然彻响,车子与迎面的跑车擦过。

苏夏惊魂未定,她煞白着脸吼,“沈穆锌,你发什么疯?”

沈穆锌的表情阴森。

不知道是怎么了,他的气息很暴躁。

苏夏闭上嘴巴,只想快点下车,远离这个疯子。

后半截路程,车里安静的过了头。

“你喜欢他吗?”

耳边的声音让苏夏的思绪一滞,她知道沈穆锌口中的那个他是指沈肆。

她喜欢吗?

嫁给他之前,仅仅有见过一面,他们之间相隔很长的距离。

身份多了一个,她每天都在照顾大孩子,哄他吃喝,睡觉也是相安无事,男女之间的喜欢和爱情似乎都没想过。

苏夏没有回答。

沈穆锌却因此高兴的弯起唇角。

今晚的宅子特别清冷。

苏夏从老爷子的房里出来,心事重重的上楼。

洗漱,换上睡衣,睡觉。

这是她嫁进沈家以来,第一次一个人睡。

床太大了。

她的后背空了很大一块,摸不到边。

卧室也好像比平时更加宽敞。

平时耳边都是男人嘀嘀咕咕的声音,老婆长,老婆短,时不时发脾气,无理取闹,现在静悄悄的,掉针可闻。

苏夏辗转反侧,王义说他通知了弟兄们,会混进医院。

老爷子也发话了,还动用了亲信。

现在是沈峰跟田箐桦在医院,沈肆一旦有什么事,他们脱不了干系。

所以沈穆锌说的是,他今晚是安全的。

苏夏翻了个身,抱住熊宝宝,闻到了沈肆身上的味道。

她闭上了眼睛。

门外,沈穆锌倚着墙,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低头叼住一根,甩动银色打火机。

他吐出一团烟雾,目光从紧闭的房门移到墙上的画,没有离开一步。

后半夜,苏夏醒了。

她做了一个梦。

梦到沈肆恢复了,什么都想起来了。

王义带她去了医院,她见到沈肆,面容冷峻,不苟言笑。

对方冷漠待她,不可一世,并且递给她一张离婚协议书,上面已经签了他的名字。

门外的沈穆锌听到一声脆响,是杯子掉地上的声音,他指间夹着的烟一抖,用力掐断了,迈开的脚步又顿住。

想起来那个女人关了阳台的窗户,他进不去了。

沈穆锌烦躁的抓抓头发,控制不住的想,她今天的状态不好,平时也不会做家务,手奔,收拾的时候会不会伤到……

房里的苏夏蹲在地上捡碎玻璃,手划了一下。

她愣了一瞬,起身去拿纸捂住那道口子。

纸很快就被血染红了,苏夏在卧室翻到创口贴包上,没了睡意。

不知道沈肆的情况怎么样?

她拿了手机给王义打电话,那头响了一会儿,才传来声音,刻意压的很低。

苏夏从王义口中听到沈源在她离开后,又回到了医院,她很诧异。

“留下来了?”

“嗯。”王义说,“他们都在病房,刚才护士进去检查过,安全。”

苏夏松口气,“那就好。”

“小心点。”

天一亮,苏夏就起来了,她打开门出去。

入眼的是沈穆锌的身影,一地的烟头。

他开口,嗓音嘶哑的不成样子,“早啊,嫂子。”

苏夏怪异道,“你一晚上都在这里?”

“是啊。”沈穆锌微笑,“我怕你跑了。”

苏夏带上门。

她不会跑,也跑不掉。

下一刻,苏夏的心里闪过一种可能,他是在保护她?

由不得她多想,陈伯匆忙上来,看到一脸疲惫的沈穆锌也在,愣了愣才说,“大少奶奶,二少爷,大少爷醒了。”

闻言,苏夏脸上一喜,她快步下楼,最后是用跑的。

沈穆锌的眼神一点点变的阴郁,那么担心他吗?

到了医院,苏夏来不及喘口气,就被王义带进电梯,和梦里一模一样。

她正胡思乱想,冷不丁听到王义说,“大少爷的眼睛……”

苏夏一怔,“瞎了?”

王义抽嘴,“没瞎。”

“只是伤到了,过段时间就会痊愈。”

苏夏顺过额前的刘海,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她想起来一件至关重要的事,呼吸发紧,“怎么样?他是不是已经好了?”

王义欲言又止,像是有什么想说,却没说,“不知道。”

不知道?这是什么答案?苏夏的大脑有点转不过来,好就是好了,没好就是没好,还能折中?

王义不知道苏夏在想什么,“老爷和夫人他们去吃早餐了。”

苏夏恍惚,“哦。”

那就是沈肆还没好,不然他们不会有那个胃口。

现在的情况就是脑子没好,眼睛还受伤了。

说不失望是假的。

她只能自我安慰,人没事就好。

苏夏打开病房的门,一股药水味扑鼻而来。

床上的男人侧身躺着,眼睛上缠着纱布,脸色苍白,似是睡着了。

苏夏的呼吸一下子就乱了,脚也黏在门口,不敢往里面走,仅是一眼,她就确定,不是她认识的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