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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没想到, 三个人的会面, 居然是以这样的方式展开。
朔风无边,月色大好。先前浓厚的云翳不知什么时候悄然散了, 原本只是淡淡一线的弦月,却照得天地间煌煌如白昼。远处站着的那个人,连脸上的表情都无处可藏。
这样很好, 简单直接, 行动胜过千言万语。如果先前的亲吻还带着苦涩, 那么现在的苦涩便开始回甘, 至浓之时, 让人拍案称快。
天帝对一切都很满意,虽然之前的所作所为有窃玉偷香之嫌,但长情早晚是他的女人, 就算此举唐突,他也不觉得有任何不妥。区区的一条螣蛇而已, 有什么资格和他争抢!他一向不太看重权势, 但有时不得不承认,权势是个好东西, 它在你困顿无助的时候,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当然他的无所顾忌,把长情逼到了癫狂的边缘。她声嘶力竭喊他的名字,一声“少苍”, 喊出了阎王催命的恐怖感。
天帝不能捂耳朵, 只好侧头回避刺耳的音浪。眼梢瞥见曈昽剑气如电, 带着极大的怨气向他袭来,他不过寥寥抬手,掌心青蓝的气流便汇聚成盾,将她的攻势强行逼停了。
长情带着哭腔叫骂:“你这个禽兽不如的混账!”
他不为所动,“反正你已经被本君亲了,亲了就是本君的人。”
他像一个手执大印的投机者,遍寻机会在她身上盖章落款。但凡他看见的归他,被他亲了更加无可辩驳,今生来世全都属于他。
长情心里恨出血来,她无法接受的不是他以这种方式占她便宜,一个无耻的神痞,你很难和他讨论下限问题。她只是不能接受这结果被伏城看见,天帝算无遗策,他料定她会百口莫辩,毕竟这过程并无半点强迫,她是心甘情愿的。就算给她辩白的机会,她怎么向伏城解释?说错把少苍当成了他?暧昧不明的感情始终处于半遮半掩之间,彼此都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天时地利之时没有,现在更是不可能了。
她觉得自己一瞬坠入了地狱,有女人失节般的绝望,还有对他满腔的仇恨。她跺脚尖叫:“我要宰了你!”神力暴涨,冲起了漫天的烈焰。玄师的力量不容小觑,苍茫大地上烈火浮空,那火焰是有准头的,化作万千利刃,向他疾射而去。
天帝和琅嬛君不同,当初白帝座下一文一武,安澜掌十万天书,他掌百万天兵。斗枢天宫中唯一经历过无量量劫的上神,如今只余他一个了,麒麟玄师的手段再高,想在他面前有赢面,几乎不可能。
“你想让外人看本君的笑话?”烈火熊熊,回转的气流撩起披散的长发,他面色苍白,瞬间恢复到了远古的本来面目。
长情一副要生吃了他的样子,赤红着眼道:“你道貌岸然,本身就是个笑话,还怕别人看?”
他忽然发出讥讽的轻笑,“本君从来不怕别人看笑话,因为敢看本君笑话的人,都已经死了。”
若换成真正的对战格局,这麒麟业火随时可以调转方向回敬过去。但终究是小儿女之间的斗气啊,他下手自然要留余地。
钧天在半空中划出壁垒,浓稠的夜色被剖成了两半,流火飒踏齐齐向天际飞去,骤然一阵刺眼的光,转瞬消弭于无形。她眼见攻势被破,又气又急,他却抬手指向伏城,“你的弟子不会坐看你孤军奋战,他不动手,是因为吃不准你的态度。再打下去就要假戏真做了,一旦他敢妄动,本君不会将你如何,但是绝对会杀了他,不信你试试。”
一句话便成功让她冷静下来,她有所顾忌,只能瞪他泄愤。他笑得挑衅,可是这笑容里有悲凉的味道,到了此时此刻,她还是在乎那条螣蛇。
伏城走过来,什么都没说,只是阴郁地看着他。
这主仆的神色真是如出一辙,天帝轻轻一哂,“螣蛇上神,见了本君,为何不行礼?”
伏城在天界也算挂了个名,占了一席神位,若论道理,当然还属天帝麾下。但今时不同往日,既然反了出来,哪里还有对敌人行礼的道理。
“天帝陛下应当知道我是月火城的人,你我两方是敌是友尚且不明,就请恕在下失礼了。”
天帝倒也不甚在意,秀长的眼轻蔑一瞥,寒声道:“无妨,本君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只是你出现得不是时候,在本君与天后叙旧之时不请自来,可是当真以为本君不会杀了你?”
长情白了脸,匆忙试图辩解:“我不是你的天后……”
“如何不是!”他打断她的话,她越是在乎伏城的感受,他就越要让伏城看透,“你口口声声不承认与本君的婚约,不过是自恃还未昭告四海罢了。本君相信你是爱本君的,否则为何会与本君那般亲热?”
长情被他逼得有口难言,脸上血色褪尽,只是咬牙强撑,不愿意在他面前哭出来。
他看得有些心疼,伸手招了招,“到本君身边来。”
她重又燃起了斗志,梗着脖子一副要反的样子。
天帝蹙眉,“你究竟要闹到几时?这样的臭脾气也只有本君能忍你。你跑到这大荒边缘来,可知道这里有多危险?随本君回天界吧,本君可以不追究你私闯阴墟的罪过,只要你回心转意,甚至可以赦免螣蛇,你还要如何?”
长情不能再听他说那些颠倒黑白的话了,她在伏城疑惑的眼神里无地自容,悲鸣般反驳着:“我和你毫无关系,由始至终都是你一厢情愿。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究竟想得到什么?你贵为天帝,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为何就不能放过我!”
她这次当真气大了,人也摇摇欲坠。伏城见状便要上前,被他一掌逼退了,“本君的女人,你最好离她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