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春派,惊鸿殿。
众人围坐在一块,尴尬地面面相觑。
言卿现在才知道了那位忘情宗的圆脸弟子叫衡白。虽然看起来脸很小,但是修为已经大乘期,是忘情宗的一峰长老。
衡白自从谢识衣那番话后,对他的态度简直就是一百八十变。从最初的瞧不起,但现在的惊悚且好奇。
言卿受不了衡白频频望过来的目光,幽幽叹口气说:“想问什么就问吧。”
衡白一下子从窗边跳下来,咄咄逼人:“你和谢师兄什么关系?”
言卿认真看了他一眼,难以置信:“这个问题怎么能从你嘴里问出来呢。我们什么关系你不是最清楚吗,你都说了多少遍了。”
衡白一噎,咬牙切齿:“闭嘴!我那是看承影不爽,故意吓他的!”
言卿说:“哦,那你吓对了。”
言卿摇了摇手腕上的红线,微笑:“没错,我正是你们谢师兄未来的道侣。”说完又举起摊着肚皮呼呼大睡的蝙蝠,道:“喏,这是我和你们谢师兄的定情信物。”
不得志睡得正酣,空中打了个鼻涕泡。
“……”
衡白冷着脸:“说吧,你到底给我们谢师兄下了什么迷魂汤。”
言卿顺手一抛,把不得志丢地上,微笑:“我一个练气三层的废物给你们青云榜榜首的谢师兄下迷魂汤?我看是你脑子里进了迷魂汤吧。”
衡白:“………………”衡白气得又飞到窗边了。
天枢看着他扶额叹气,坐到了言卿身边,道:“小公子以前和渡微认识?”
言卿眨眨眼,面不改色道:“没有。”
天枢苦笑:“今天渡微的反应,我还是第一次见。”
言卿好奇:“为什么?因为我冒犯了他,他却没有杀我吗?”
天枢摇头,目光复杂:“不。我第一次见有人能冒犯到他。”
言卿:“……”
言卿:“啊?”
天枢道:“渡微从不让人近身,也不会给人机会近身。”
言卿一噎,说:“可能是,他见我是我凡人,一时间不设防备没反应过来吧。”
天枢又摇头:“你错了小公子。这种低级的失误,不可能出现在渡微身上。”
言卿:“长老此话怎讲。”
天枢说:“你觉得渡微是怎样的人。”
言卿乐了,怎样的人?刻薄,傲慢,脾气执拗,金枝玉叶。
如果细数谢识衣的缺点,言卿能写一本书,但是面对天枢那种“你还是太天真的”的眼神。
言卿勾起唇角,桃花眼一弯,笑着轻声道:“渡微仙尊,清风霁月,天人之姿,令人景仰。”
天枢的眼神变成了“果然是这样”,而后断定道:“你不了解渡微。”
言卿装作惊讶:“啊?为什么?”
天枢说:“渡微若只是我忘情宗的首席弟子还好。偏偏他如今接手仙盟,成了仙盟盟主。小公子可知仙盟?”
这里言卿倒是真的不知道了。
他上辈子刚开始和谢识衣只在人间摸爬滚打,虽然下九流的红尘烟火地处处走遍,但一点都不了解上界的事。
到了上重天,也只敢在留仙洲寻觅机缘。
对于那时候的他们来说,南泽州像一个遥远的神话。只能从酒馆的说书人那里一窥风貌。
没想到,时隔多年,谢识衣已经走到这一步。
天枢说:“仙盟是九大宗为诛魔种专门成立出来的地方,位于南泽州云梦境,主殿霄玉殿。即便是九大宗弟子入仙盟的要求也极其严苛。能拜入其中的,都是些心性坚毅、修为强大之人。他们为表衷心,一入仙盟就会先饮下死药,断绝尘世关系,将命直接交在盟主手中。”
言卿:“……那么恐怖,为什么还要进去。”
天枢笑:“恐怖虽恐怖,可仙盟弟子的权利也非常大。九宗三门为维护天下太平而生,定下森严的秩序,尤其是南泽州,下令不得残害无辜,不得伤及百姓。可是仙盟弟子除外,他们握有不需要任何约束也不需要任何理由的生杀之权。”
言卿听完差点笑出声,南泽州这叫“不得残害无辜,不得伤及百姓”?就承影这种?就这就这?
言卿眼神里的“不屑”明明白白,天枢看的一清二楚,笑了下,摇头说。
“确实,修真界太大太广,即便是有九大宗门坐镇,南泽州也不能全然顾到,修士间杀人夺宝随处可见。我说的仙盟可怕,其实是针对九大宗而言的。”
“因为仙盟无论杀谁,九大宗都不能出手相护,不能心存不满,不能提出异议,不能暗中报复。”
言卿这才止住讽刺的笑,神情微微凝重起来。
——不能出手相护,不能心存不满,不能提出异议,不能暗中报复。
天枢道:“魇没有苏醒之前,没人知道自己是不是魔种。魇有可能出现在任何人身上。世家和宗门强者云集,师门亲友间,关系错综复杂。所以必须有这一把脱离于尘世的剑,来判定生死、维持秩序。仙盟就是这把剑。”
言卿抿了下唇,不说话。
天枢笑道:“我跟你讲清楚仙盟的来历,你大概就知道渡微现在的身份了。他是霄玉殿主,如果只知道修行,是不可能活到现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