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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桑柔先看邹旺和枣花的信。
按照写信时间,从最早一封起,一封封的看,有的看好放一边,有的看好直接扔进炉火里。
李桑柔看完所有的信,见天色已暮,吩咐黑马把帐本收起来,抱起在她身上睡的呼呼噜噜的胖儿,正要站起来,潘定邦从院门里一头扎进来,吓的胖儿嚎一声,差点掉下去。
“这是什么!”潘定邦被胖儿这一声惊嚎,也吓着了。
“你这耳朵怎么这么长了?”李桑柔抱着胖儿拍了拍,看着潘定邦笑道。
“这是?狗?你怎么弄了条狗?你养它干嘛?你还喜欢养这小东西?这小东西,还冲我龇牙,这狗让你养的,皮光水滑。”潘定邦先伸头看着胖儿啧啧。
“胖儿,跟七爷打个招呼。”李桑柔托着胖儿,往外举了举,胖儿立刻用力蹬着前爪往后退。
“胖儿?这名字贴切,真够胖的。”潘定邦看起来一脑门的烦恼,顺手拎了把椅子,坐到李桑柔旁边。
“刚刚听喜过来给十一递东西,听老左说你回来了,我就过来赶紧过来了。
“唉,你知道吧,明天一大清早,我就又得启程,还得去送一趟军械!
“你说,这都快过年了,不是快过年,进了腊月,那就是过年了!大过年的,也不让我歇一歇!
“你说说,明天启程,送过去,再回来,都什么时候了?年都过远了!
“哪有这样的!”潘定邦气的一下接一下拍着椅子扶手。
“可也是,你没跟你阿爹说说?”李桑柔一脸同情。
“说了!跟我阿娘也说了!跟我二嫂也说了!我阿爹说:我也就是送一趟军械,那征战在外的将士,连世子爷在内,别说今年过年,多少个过年都没回家了。
“你听听这话!”
潘定邦啪啪拍着手,把胖儿吓的用力挤在李桑柔怀里。
“那你娘呢?你二嫂呢?你不是说你二嫂最疼你?”李桑柔更加同情。
“二嫂说我二哥都三年没回家过年了,你看!”潘定邦冲李桑柔摊着手,“你说,我是不是没话说了?
“我阿娘说,我大哥大嫂都十来年没在家过过年了,我二哥常年不在家,我三哥三嫂也在外头,她说她看到就我一个在家过年,心里难过,一是难过我三个哥都不在家,二是难过我没出息。”
李桑柔想笑,赶紧忍住,用力咳了两声,“你挺不容易,十一爷呢?今年能回来过年不?”
“他哪能回得来!我好歹是来来回回,他可回不来!我二哥根本不可能放他回来!”潘定邦说完,叹了口气。
他和十一,从来没在乎过出不出息这件事,可偏偏他家里,十一家里,个个都觉得,就算他俩这样的,也不能不出息。
唉!
“十一爷过年回不来,你一个人在家过年也没意思不是,走走甜水巷什么的,一个人多没意思。”李桑柔安慰道。
“我哪有功夫走甜水巷!
“这要不是你回来了,这会儿,我正看着军械出仓,看着装船呢!我领了这送军械的差使那天,我阿爹让他身边几个长随过来帮我,我当初,还真以为是来帮我,其实根本不是帮!是来看着我的!
“这军械,我要是不亲眼看着出库装船,伍先生就不签字儿!
“今天这是听说你回来了,我才得了这点空儿!
“唉!苦啊!
“你说说,这仗,什么时候能打完?不是说快了?这半年怎么没动静了?”潘定邦快问到李桑柔脸上了。
“再有个一两年就能打完了,这不就是快了,慢的话,该是十年八年。”李桑柔忙往后仰躲。
“一两年!”潘定邦一声痛呼,抬手拍在自己脸上。
“你别在我这里多耽误了,赶紧回去准备准备,明天一早就得走了。
“我这一趟回来,要住到明年出了正月,等你这趟回来,我给你接风。”李桑柔笑道。
“我找你有事儿!要紧的事儿。”潘定邦长叹一口气。
“说!”李桑柔干脆爽利。
“那个,你能不能跟我阿爹说说,我这差使,该差不多了。”潘定邦上身微微前倾,压着声音道。
李桑柔差点呛过去,扬眉看着潘定邦,“我?跟你爹说这个?你觉得我说了能管用?”
“也是,多半不管用,我这是病急乱投医。”潘定邦一脸悲伤。
“忍忍吧,送不了多久了,也就半年一年。”李桑柔在潘定邦肩膀上拍了拍。
“唉,说起来,都怪你那面旗!”潘定邦难过的简直想抹眼泪,“本来,我吓的一夜一夜睡不好,人都瘦了一大圈,我要是不找你要那旗,再忍忍,说不定我阿娘就心疼了。
“谁知道!唉!”潘定邦十分后悔。
“那你把那旗烧了不就行了。”李桑柔热心建议。
“你怎么这么笨哪!这旗,阿甜早就知道了!
“那趟回来,我怕旗丢了,就想让阿甜给我做个荷包,阿甜说荷包容易掉,她就在你那旗上缝了带子,做了个肚兜。”潘定邦指了指胸口。
李桑柔没忍住,一边笑一边咳,“阿甜真聪明。”
“我就不该告诉她!现在,你看!唉!”潘定邦唉声叹气。
“你要多往好处想,比如,再怎么也比十一爷强点儿,对不对?”李桑柔笑着安慰潘定邦。
“唉,这话也是,唉,算了不说了,我走了。”潘定邦垂头丧气的站起来,耷拉着肩膀往外走。
李桑柔靠着椅背,看着他进了院门,一边笑一边站起来,将胖儿交给黑马,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顺风总号,往炒米巷回去。
炒米巷院子里灯火通明。
离院门还有十来步,正看到大头端着盆药汁儿,一溜小跑出来,往院门口泼洒。
“泼这个干什么?”李桑柔哭笑不得。
“熬了十几锅,常哥说院子外头也泼几盆,反正买的药多,还有半车呢。”大头弯腰泼好一盆药汁,直起身答道。
李桑柔无语的看着满地的药汁儿。
还有半车!
李桑柔轻轻吸了口气,得跟大常说一声,大过年的泼药汁儿不吉利。
她可不想再闻这药味儿了!
院子里药味儿更浓。
大常和孟彦清、董超三个人围着桌子,正写着什么。
见李桑柔进来,三个人都只是抬手打了个招呼,就接着商量接着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