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思离开连家,想必已经把离婚协议签了,人已经和连君宸离婚了。也不知道将来简家的命运会如何,但我知道简思在这种情况下要告诉我的,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
她的声音一下变得有些尖利,声音好像要穿透了我的耳膜,“离连君宸远点,他是个变态,是个恶魔。你知道他今天为什么会被狗煞纠缠吗?那都是报应,报应哈哈哈……报应……他为了钱,不仅要害死自己的亲弟弟,还杀了自己的亲妈。发的是狗财,那些狗妖会放过他才怪……哈哈哈哈……”
简思搂着我疯笑,像足了电影里的疯子,把我给吓懵了。
那种越来越凄厉,越来越癫狂的声音很快就占忙了整个房子。让人觉得心惊肉跳特别的可怕,尤其是她刚才说的那些话。
寻常人不懂得阴阳五行,也没有接触过和鬼物妖物有关的知识,像简思这样把狗煞说成狗妖很正常。
可在她的话里,连君宸自己的母亲,居然也是他害死的?
还有……
还有当年要烧死连君耀母子的那场大火,难道和连君宸也有关系?
那时候,连君宸还小啊!
这些混乱的思绪,让我忍不住后退了半步,看着突然变得癫狂的简思,整个人脑子里空白一片,“你的意思是说,当年……当年烧死君耀妈妈的火,是……是连君宸放的,对吗?你还知道什么内情……”
“哈哈哈哈……”简思好像是受了刺激,根本就不回答我的话,一个劲儿的狂笑。笑声实在太大声了,似乎把住在隔壁的佣人也都吵醒了。
外头发出了乱哄哄的动静,想来过一会儿就会有佣人赶过来查看情况了。
可在佣人赶来之前,简思的身子突然一下就如同灵猴一样敏捷,从椅子上窜起来,张着嘴就向我扑咬过来。狰狞的脸上泪水纵横,看着十分的恐怖。
刚才还那么虚弱,这时候居然变得这么灵活,真是把我给吓了一大跳。
我第一个反应就是回头拔腿就跑,刚跑到门口,脑袋就撞到了一个软软的怀抱。那个怀抱带着淡淡的酒气,刚一抬头,就看到一张傻笑却是带着些许稚嫩的脸孔。
是……
是南宫池墨那个白毛小子,他醉醺醺的一把将我给搂了结实,“女人,你怎么这么不矜持。本……本少爷的怀,也是你随便能乱闯的。”
我脑袋上的头发一下就竖起来了,这个小屁孩要闹哪儿样。
明明是是他把我紧紧抱住不肯松手,居然倒打一耙,说我不矜持。如果不是他醉醺醺的堵在门口,我会撞到他怀里吗?
人倒霉的时候就是喝水也塞牙缝。
更何况,我欠了一千多条的罪业,这辈子恐怕都不会有什么好运了。
“松开……”我冰冷的何止,可别看南宫池墨不过是个少年,个头也才一米七。可我全力挣脱,居然没法把他滚烫的手臂挣开。
他就好像是故意的一样,手臂将我紧紧的箍在怀里,弄得我动弹不得。我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身后,有一道寒风吹过,满脑子都是简思十根手指上长长的手指甲。
整个头皮都麻了,看来我这次是逃不掉被指甲挠出血的命运了。
也不知道南宫池墨那个小子是真醉还是假醉,轻盈的将身子一转,将自己的脊背对着简思的爪子,“女人,我不会让人受伤的。”
一瞬间,简思的手指尖就挠到了这个少年的脊背上。
我见他眉心微微一蹙,却没有喊出来,只是用手托住我的后脑勺,乌眸凝视着我,“女人,你休想瞒我,我知道你肚子里怀着阴胎。我……我要把你收了,替天行道……所以……你别想跑,我不会放开你的。”
听着南宫池墨的话,就好像兜头有盆凉水浇在我头上,他居然知道我肚子里怀了阴胎。他不会是真的想收了我吧?
要是这样,我肯定会叫救命的。
我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想快速离开南宫池墨这个定时炸站,“你放开我,南宫池墨,你喝醉了话怎么这么多。还不松开,我们先把简思控制住,难道你想被简思挠死吗?”
可是南宫池墨不肯啊,他宁可是被简思咬死的连连皱眉,乌黑深邃的眸光依旧是稳定不动,那般专注的凝视着我,“别说话女人,你不说的时候,更像个淑女……”
他说着说着,如同花瓣一样好看的唇,居然朝着我的额头就这么来了一下。
那唇软软的,带着些许湿润和温热落下。
我就感觉太阳穴被人开了一枪一样,人也瞬间炸毛了,“南宫池墨,你有病啊,你快放开我。你再不放开我,我喊人了,救命啊……救命……”
那个一本正经的小屁孩,现在居然跟我耍流氓了,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好像变了似的。我甚至怀疑自己是在做梦,包括眼前简思的变化,让眼前的一切更像是一场梦。
我现在这个朝向,刚好是和简思面对着面。
浑身的毛都特娘的竖起来了,简思不仅是脸上身体上也全都长满了白毛,根本就不知道是怎么个情况。
我还想着简思身上的狗煞没有了,就没有任何事了。
她整个人都趴在了南宫池墨的背上,张开带们犬牙的嘴,结结实实的咬下去。血液顷刻间,就染红了南宫池墨身上洁白的长衫。
那长衫白日里看着十分的儒雅成熟,此刻被鲜血染红了,真叫人触目惊心。
我看的都呆了,南宫池墨嘴角却轻轻的扬出一个清冽的笑意,“女人你身上好香,以后……以后你只属于我一个人。”
我现在彻底明白过来了,南宫池墨说的全是醉话。这臭小子喝酒的酒品真差,原本爱假正经的一个人,喝醉了之后居然这么爱耍流氓,可真是气死我了。
我皱着眉头,低声说了一声:“南宫池墨,你喝醉了。”
“我……我没醉……”他笑靥生花,那般纯真的脸孔让人不忍心伤害,片刻后又皱起眉头,“啊……”的闷哼了一声,终于不支的跪在地上。
简思已经疯了,用力一扯,把南宫池墨肩头的一块肉给活生生扯下来。那动作和扑食猎物的野狗,根本就没有任何分别。
南宫池墨的伤口鲜血喷涌,我虽然被他松开了,可是却要直接面对发狂以后的简思。我浑身大汗淋漓,身上的衣服早就湿透了,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我在想,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没有人还救我们。
“女人,是鬼域,我们进了鬼域。”南宫池墨半跪在地上,鲜血从肩头滴落在地面,头低着的时候,月光只能照住他的半张脸。
他的面容是那样的苍白,两颊的红晕已经褪去,手指却执着的抓着我的牛仔裤,傲娇的问我:“我刚才的表现帅不帅?英雄救美,夸我……”
难怪这么久没人上来!
原来是进了鬼域!
我现在发现鬼域有几个特点,它好像和我们的世界是平行世界。我们在鬼域里能照常感觉到正常世界的一切,进入鬼域之后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进入鬼域。
唯一不同的是,正常世界的人,已经看不见陷入鬼域的人!
为什么?
连家有风水保护,为什么会有鬼域出现在这里?
我心里很乱给我思考的时间很短暂,简思嘴里正在一下一下咀嚼着南宫池墨肩头的肉。她随时都有可能扑咬上来,我得快点想出办法来。
我现在觉得南宫池墨有点太白大人上身,脸皮厚度是一绝,他我是指望不上了。
我有些不耐烦了,“是啊是啊,我是不是该给你点32个赞才好?符呢?你是道士,把符放哪儿了?”
我想用符咒,先往简思脑门上贴贴看,试试能不能对付变化之后的简思。
我现在距离简思有一段距离,没有直接的身体接触,也不知道能不能用佛光伤着她。
“符咒……呵呵呵……你……身上好香啊……”这个南宫池墨喝多了,根本就是个窝囊废,连自己符咒放哪儿了都不知道,也不觉得自己要被咬死了。
正手忙脚乱的在南宫池墨的怀里摸他平时用的符,这时候,简思居然是已经将嘴里的肉嚼碎了咽下去,又张开了嘴又朝我们扑来。
一瞬之间,那个受伤跪地的南宫池墨阴沉的从地上站起来,低着头驼着背阴气森森的将我挡在背后,“丑娘们,来,来……咬我。别碰她!”
南宫池墨他这话才落下,人家简思就很给面子的咬了南宫池墨的脖子。锋利的牙齿轻易就没入了南宫池墨细嫩的如同剥壳鸡蛋的肌肤内,鲜红的血就好像不要钱一样从伤口处流下去。
那一身白色长衫顷刻成了血衣,地上斑驳的血迹,如同盛开的桃花一样灼灼其华。灼痛着人的眼球,我的十根手指都不自觉的攥成拳头了。
这个臭小子不怕死吗?
他不是道士么!
为什么要白白的给简思咬?
快点酒醒过来,反抗她啊!
生死只在一念之间了,他依旧是醉醺醺的样子,笑得春光明媚的对我说:“女人,我保护你……呵呵呵呵呵……”
南宫池墨顶多就是喝醉了,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就跟打麻药了一样。根本就不觉得脖子上的伤口疼,要是我早就疼得三尸神暴跳了,哪有心情笑出来啊。
他一个劲儿的傻笑,好像心头有说不尽的开心事,那样的笑让我看着竟然看出了几分的凄凉。
那张清俊的脸越来越苍白,看着就跟一张惨白的金纸一样。
我心急如焚,在终于在他怀中摸到了半叠符纸。
这二货把不帮我找符咒反抗简思也就算了,反倒是用自己满是鲜血的手隔着衣服死死的压住我的手,醉意朦胧的说,“你这个老女人,别这么不矜持,要等本少爷来宠幸你,懂吗?”
本……
本少爷?
少爷你个头啊,都快被咬死了,还是这么执迷不悟。要是情况没有这么紧急,我肯定一脚就把丫的踹飞。
看着他带血的手被,我居然有种于心不忍的感觉,到底还是软了脾气,低声哄道:“池墨乖,你不是要我矜持吗?你把手拿开,我……我的手放在你的怀中,会害羞的。”
说这话的时候,我差点没把自己恶心吐了。
“算了,本少爷不介意让你这个老女人吃豆腐,你就放在我怀里吧。”南宫池墨说话的时候,气息已经开始带喘了。
想来不是尸毒感染了全身,就是失血过多有些虚弱。
我也懒得继续哄他,将他的血手掰开,伸入他怀中的手顺势就出来了,“还是别了,南宫少爷,别让我这个老女人污了南宫少爷的你的纯洁。”
这话我已经是放狠了说了,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先把南宫池墨从简思的嘴里救出来。可南宫池墨这个混蛋一点都不争气,醉酒中把我的话当真了,一把就将我的腰死死的搂住,“别生气,你即便是是老女人,也是最美的老女人。别离开本少爷……好吗……”
最后这几个字,他几乎是用着哀求的语调,带着颤音说的。
我心头有些软了,皱着眉头没说话。
从他怀里抽出来的一叠符箓,大半符箓被鲜血浸染了小半个角,只能看见半张符箓的样子,也不知道这些血有没有影响到了符箓的效用。
而且每张符箓的样式并不尽相同,我缺一张都不认识。
对我来说我就认识三清破邪咒,其他的符咒我也只是见过日常生活中的平安符。像是其他有攻击力,或者防御力的符箓,我几乎是一窍不通。
这时候抓瞎,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闭着眼睛从一堆符箓里抽出了一张黄纸符箓,我深吸一口气,抬头就贴在了简思的额头上。她原本是咬着南宫池墨,身体诡异的趴在南宫池墨的背上,被这一道符咒贴中的一瞬间,身子猛然间一定。
不动了!
我刚还想着,这可能是一张定身符,刚想拖着醉成一滩烂泥的南宫池墨跑路。
陡然间,简思的嘴猛然做了个撕扯的动作,将南宫池墨脖子上的肉撕扯下来一大块。
好像……
好像是咬到大动脉了,南宫池墨傲娇的脸上,表情突然就凝固了。他就好像失去了灵魂的木偶一样一动不动的倒在地上,没有了焦距的眼睛呆呆的看着天花板,那样子让人心头好像被火钳烧一样的灼痛。
血一下溅出了半米多高,炽热的落在我的脸上,我呆呆的摸了摸自己的面颊。
就见眼前的简思好像再次陷入了一种仇恨的疯狂的状态,双手抱头,跪在地上,“连君宸,我恨你,我恨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你居然一点情分都没有……”
这……
这什么符?
能让一个人癫狂成这样,我根本无法理解简思的举动。更是不知道自己在慌乱中随便挑选的符咒,到底有什么作用,只觉得是自己害了南宫池墨。
膝盖一软,跪在了南宫池墨的身边。
他脸上虽然已经有了英俊的棱角,但吹弹可破的五官间依旧难掩少年的青涩和稚嫩。我内心失去控制的搂住他,两个牙齿不禁的上下打架,“醒醒,别死,南宫池墨。”
泪水好像流干了,流不出来,让心头如同被千万根钢针一起扎入一样。
耳边是简思凄厉的哭声,她额上的符箓鲜红如血,嘴中恶毒的咒骂连君宸,还有连家的每一个人,包括我没有出世的孩子。
我拿手颤抖的去他的鼻下探气息,却感觉衣料被人紧紧攥住,耳边传来南宫池墨虚弱的声音,“苏芒,我们怎么在这里?”
听到南宫池墨喊我苏芒,我就知道他可能是挨了那么一下,又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酒终于是醒了。
而且我估计啊,他刚才醉酒时候的记忆,十有*是忘了。
否则不会一睁开眼,就抓瞎一样的问我,这里是哪里。刚才还是他告诉我的,这里是鬼域,现在反倒是问我了。
我托住他冰冷虚弱的脊背,不让他躺在冰凉地上,简短的说了经过,“你……你刚才喝醉了,所以有些神志不清了。我……我和你一起进了鬼域,现在正愁没办法出去。”
“我不会喝醉!”那家伙就剩下半口气了,还在那里板着脸死倔,偏说自己不会喝醉。也不瞧瞧自己喝醉后是什么德行。
我看他奄奄一息了,也不计较那么多了,直接问他,“我们该怎么出去?”
“杀她!”南宫池墨扶着我,咬紧了牙关从地上坐起来了,他眯了眯眼睛看着简思脑袋上的符箓,问我,“她脑袋上的迷鬼符,你贴的?”
迷鬼符箓,这个东西我脑子里特别有印象,听过宋晴随口一提就记住了。
说是迷鬼符根据的是鬼迷惑人心作为启发,专门做了一种符箓,用来迷惑鬼物灵体。让鬼物对生前所执着的一切执念,产生幻觉……
想到这里,我的汗毛顷刻就竖起来了。
简思……
简思死了?
我原想着用符箓来对付简思身上的煞气,没想到她这般模样,竟然是已经成了女鬼。而这女鬼是从请了维摩诘的房子里诞生的,大概是早就免疫了佛法。
脑子里万千思绪,都在分析着事情的前因后果,却没有半点出去的办法,只能低声回答南宫池墨,“我一时情急,从……从你怀里找的。我阴派对符箓并不精通,所以并不认识这些符箓……”
匆忙间要解释什么,都快忘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南宫池墨此刻命悬一线,气若游丝,可脑子却是格外的清醒,他直接打断了我的话,“迷鬼符箓只有五分钟功效,你,用佛法超度她。我们……”
说了一半,南宫池墨的额上汗珠不停,一下就把眼睛沉重的磕上。
好在胸口还在沉重的起伏,证明他还清醒着,只是暂时没有力气多说话了。我心头安定下来,瞧了一眼发狂的简思。
就刚才到现在,差不多五分钟要过去了。
可我并没有把握一定能超度简思,动用佛经的基本前提,就是要我和简思近距离接触。而且还要有充分的时间念诵佛经,如果在我念佛经起作用之前,她就把我给宰了,那我和南宫池墨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心常安住,无碍解脱;念、定、总持,辩才不断。”我现在最熟的经文,就是宅子里的僧众常念得《维摩诘所说经》,脱口诵读念出来了。
这一次指尖的亮光很微弱,但是我还是硬着头皮朝简思眉心点去。
简思手舞足蹈的发狂着,我的手距离她有些位置,只好一步步靠近了。她被符纸迷惑住了,倒是没发现我靠近了。
指尖在接触到简思毛茸茸眉心的一瞬间,黄纸上起了一丝透明的波纹,在片刻碎成了齑粉。我的手指头好像被冰冷的电流所击中,整只手都麻痹了,手腕爆发出一阵无力,让人感觉到诡异的痛苦。
我受惊之下快速将手抽回,却已经没法控制住伸出的那只手了,它垂在我的裤子旁边不断地震颤。
只好用另一只手强行摁住。
完了,简思可以免疫我的佛光!
她强大到了超过鸷月的水平了吗?
我内心百转千回,她的行动如风一样的奔跑而来,我第一反应就是自己逃走。可看看虚弱不起的南宫池墨,我实在不忍,低头扶他。
耳边传来了南宫池墨微弱的声音,“苏芒,我是男人,我来对付她,你闪一边去。”
南宫池墨虚弱的直起身子,摇摇晃晃的要挡在我前面,可他的身子怎么也站不起来。简思经过他的时候,一脚就踩在他的胸腔上,南宫池墨的口角一丝血液就流淌下来了。
我脑子在电光火石间做了判断,用力的推开简思踩在南宫池墨身体上的脚。躬下身子将南宫池墨的身躯护在身下,狠狠的闭上眼睛。
那一刻,我真的觉得自己要死了,可南宫池墨是为了救我才受了重伤。
我……
我绝不能丢下他!
可简思的嘴却时时没落在我身上,我只觉得自己的脊背好像被一个冰凉的怀抱轻轻的给环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