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完成一个妻子应尽的义务(2 / 2)

每次回答问题不是避重就轻,就是绕弯子,似乎是有意要逃避这些。

他咽了口唾沫才说:“姓芈的实力强悍,主宰幽都千载,鬼子根基尚浅,应当不是对手。”

“那不就结了,他斗不过凌翊,凌翊应该没事。”我这话是用来安慰自己的,却说出来给太白大人听了。

“哎,事情没那么简单。我以前在鬼域的时候,曾经在一处险要,以五行八卦,奇门遁甲之所长打造以囚笼,名字叫做长囚。意思是只要进去了,就会长长久久的囚禁字啊里面。”太白大人叹了口气,一脸的无奈,“以前在鬼域没人约束我,所以做事出格。那囚笼专门对付实力强悍的灵体,只要被骗进去,就是大罗金仙也出不来。我……我是想,凌翊这么久没出来,会不会被……被……”

他说完一半,似乎觉得很为难,没有继续说下去。

“你觉得他被囚禁了,却来找我,你觉得我能做什么呢?”我直接帮太白大人说完了他没说完的那半句话,说完以后,我整个人都变得不冷静了。

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没有了主意。

可我尽量保持了冷静,不被太白大人看出来,只问太白大人要我做什么。

只听太白大人有些低沉的说道:“那个牢笼十分特殊,除非有人从外面进去救他。不然……不然,他自己一个人在里面是出不来的。我想让你找南宫池墨那个白毛小子,让他进去一趟,他道法造诣极深,也许能帮到姓芈的。”

“要南宫去?”我听到这里有点震惊,太白大人来找我,就是为了让我劝说南宫池墨去救凌翊。这不是要借我的手,利用别人吗?

说实话,我的第一反应,是立刻去求南宫池墨。

就算跪着,也要求他去鬼域把凌翊救出来。

可眼下,我站在原地踌躇了半天,实在是没法厚着脸皮去求南宫池墨到鬼域孤身犯险,去救我的爱人。

这样的做法,实在太自私了。

想了半天,我终于忍不住说道:“既然要去,还不如我去。南宫池墨不过是局外人,你扯他进来干嘛?狗煞的事情,牵连了太多的无辜,太白大人!”

“苏马桶,你不明白吗?我舍不得你,那里太危险了。”太白大人的双眸变得柔软了,他握住了我的手,声音都有点颤抖了,“鬼域那种地方,不是一个孕妇可以去的,南宫小子反正……反正都命不久矣……”

我靠。

说白了,他就是觉得南宫池墨要死了。

所以舍得人家的命,舍不得我的命。

人家也是的生父母养的,他要是死了,他妈会怎么想?

他爸又会怎么想?

这么小的一个少年就死了,他亲人该有多伤痛啊!

我把手无情的抽回来,心头灼痛,扬起巴掌就要对着太白大人那张的脸打下去,我恨太白大人逼我做自私的时候。可挥下去的手却僵在了半空中,眼泪刷的就从眼眶里滑下去。

太白也是为了我和凌翊着想……

可!

可他怎么能因为舍不得我死,把不相干的人骗进来受这样的危险呢?

我浑身变得有气无力,哭出了声音,“太白大人,你太让我失望了。是不是做了母亲,为了保护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就可以牺牲别人?我做不到,做不到!即便是我的孩子平安生下来,也会为我这个懦弱的母亲感到羞愧的。”

看我高举着,要揍他的手掌心,太白大人显得很难过:“我……我只是想帮你,苏马桶,虽然很残酷。可是南宫池墨就只剩几天的命了……你和你肚子的宝宝,还有很长的路。”

想想以前我和太白大人的关系,他虽然十分自负。

可他鸟翅膀一飞,落在人肩头夸夸其谈的时候,并没有让人感觉那么厌恶。反倒是现在,他成了美男子,不知不觉的就和他疏远了。

我不敢苟同太白大人的价值观,却理解他对我的关心,收起了要打他的手掌,低声说:“太白,我是他的妻子,守护他,辅佐他是我的责任,这件事和南宫池墨一点关系都没有。南宫池墨不会就只有这几天的命,一定有办法,能让他活下去的。太白,每个人都有追求生命的权利。”

“苏马桶,你……这话说的倒是挺对的。就现在而言,你要是道术和南宫池墨一样高超,我必然会送你去的,也不用麻烦那个臭小子去帮你和凌翊擦屁股。我们里应外合,也许能帮到他。”太白大人那双清冽的眼睛凝视着我,就好像落了晨光的湖面一般好看。

“太白,你说什么?”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叫我的道术和南宫池墨一样,他就会护送我去?

意思是说,还是因为我太弱了,所以连去鬼域的资格都没有了吗?我的心在滴血,我在想,我以前怎么就这么傻,不早点拜宋晴的爷爷为师呢。

如果从小就学习道术,我肯定不是现在的水平。

太白大人把刚才说过的话,又小声的咕哝了一遍,“你要是道术和南宫池墨一样高超,我必然会送你去的。我们里应外合,也许能帮到他。老夫说的都是实话,都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他就你这么一个老婆,唯一的孩子还在你肚子里,我可不能冒险呢。”

镜子里的我,额上出了太多的汗,汗液早就把额头上的那点血液冲干净了。现在,早就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太白说凌翊在鬼域可能有危险。

那么去救他的人,就应该是我,况且我还身负北斗玄鱼。

论起战斗力,我并不比南宫池墨差,也不会轻易让自己在鬼域里面给凌翊拉后腿。现在唯一的目的,就是看看凌翊在鬼域是否安好。

如果真的被囚禁了,就一定要想办法把他从鬼域里带出来。

在镜子前踌躇了一会儿,我做了一个惊人的决定,“太白,我想去鬼域。”

“你说什么?苏马桶,你是不是脑袋被枪开过了?姓芈的那个家伙千方百计的让你留在连家,就是为了不让鬼域的东西伤你。”太白大人的样子好像炸毛,整个灵面红耳赤的,他用手用力的捏了一下我的侧脸,坚定的说道,“我不同意!”

侧脸被他捏的其实并不是很疼,但是眼泪却不自觉的掉下来。

这样没用的自己,连我自己都觉得嫌弃呢。

却听门口的地方传来了一声坚定而又清冽的声音,“太白,如果加上我,我保护他。你总该同意送我们去鬼域了吧?”

有了上次连君宸擅闯我卧室的教训,刚才进门,卧室的门就被我反锁的了。

这一次,我和太白大人说话的音量并不大,即便有人在门口听墙根,也不一定听得见。现在房门外居然有人说,要和我一起去鬼域。

好奇打开门我才看见那个偷听我们两个说话的白发的少年,他食指和中指指缝之中夹着一张用朱砂所画的容声符。

俨然是正在用这张符窃听我和太白大人说话。

我一摸口袋,慢慢的把那张和纳声符能形成联系的那张折成爱心的符纸拿出来。符纸明显有些皱了,可我还是习惯带在身上。

明知道自己有可能会被监听,可依旧舍不得摘。

尤其是他深陷十字路口井水冒血的事情,我就跟担心他的安危。眼下看到他,也觉得提着的一颗心放下了。

那少年满头的大汗,一头白发全都凌乱了。

湿漉漉的刘海黏在了额头上,额上还有些鲜血也不知是哪里来的。他嘴里还在缓缓的穿着粗气,身上原本干净的一尘不染的白色长衫破损了好几个地方,到处都沾染了暗红色的血渍。

明显是刚刚才战斗完的样子,疲惫中带着狼狈。

一双眸子却那般的坚定,仿佛是燃烧着炙热的火焰一般。

我上下打量他的时候,还有一股一股的汗液从额头上流下来。本来我在卧室里听到他声音的时候,心头是窃喜的,有南宫池墨陪同,太白大人一定会答应让我去鬼域的请求。

我希望他来帮我,可看到他这个样子,突然又改变主意了。

南宫池墨又不欠我什么,眼下他这般疲累,看样子似乎还受了伤。却要他跟我去鬼域,这种事我做不出来。

我顿了顿,才问道:“你怎么在这里?十字路口那口井里冒血的事情,你们都处理好了吗?”

“没有,连君宸的一意孤行惹了不小的麻烦。幽都也不知道什么毛病,这次出了事情,居然没人来管。以前他们有两个管事的芈氏兄弟,现在两兄弟都不在,群鬼无首,搞得这些恶鬼没人压制,猖獗的很……”南宫池墨脸色依旧是分苍白,耷拉了脑袋站在门口,一副霜打茄子的样子。

要不是我认识他,知道他平时都是这种故作深沉的死样子,可能还以为是个初中生考试不及格。

太白大人一下如梦初醒,吸了吸鼻子,一把搂住了我的肩膀,在我耳边耳语:“马桶,你老公不在,幽都乱了吧?这群道士,看来是对付不了那口井,你老公再不回来,阳间要出大事了。”

他搂的就像哥们一样,十分自然,没有任何的*在里面。

我从来没有被哪个男生当做是哥们一类的,迟疑了一下,发现自己是在不习惯,才用力挣开太白大人手臂,“要是鸷月肯管就好了,他偏偏又……”

这件事没法说了都,凌翊不再幽都的时候,至少还要鸷月。鸷月哪怕心性再是阴毒,那毕竟也是一尊大佛摆在幽都之内,还鬼敢造反。

眼下鸷月也不知道抽什么风,不管幽都的情况,跑到阳间来陪我们玩。

刚挣脱了太白大人的手,他干脆就把我壁咚在墙上,脸上全都是流氓一样的贱贱的笑意,“这白毛小子来的真是时候,不过看他的样子好像活不了几天了。恩,典型的五弊三缺之中缺命。”

说实话,他这般俊朗的容颜上带着这样的笑容,反倒给他一种邪异非常的气质,倒也不猥琐。

看来颜值这种东西真的很重要,能轻易的改变一个人的气质。

好在我不是外貌协会的,低了脖子,又从他手臂下面钻出来。

我一开始就不同意和这件事无关的人以身犯险,甚至不惜以和太白大人翻脸。

我异常坚定的摇头,“我不希望他去幽都,我……我还是自己去吧。太白大人,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苏芒了,我能驾驭北斗玄鱼了。”

“这倒是,你有了北斗玄鱼,又精通佛法。倒也不比南宫池墨那小子差。”太白大人若有所思的说着,“他身体那么差,说不定会成为你的拖油瓶呢。”

南宫池墨并没有因为太白大人说我老公凌翊是幽都管事的而觉得惊讶,他一开始还是故作深沉的。

听太白大人说自己是拖油瓶,整张脸的脸色都暗下来了,“太白,我敬你是鬼域英豪,才不和你一般见识。我……咳咳咳……我去自然是帮她的,怎么会当拖油瓶……”

南宫池墨越是着急,越是咳嗽。

明明身子已经在这些日子瘦的一阵风好像就能刮走,可偏偏是傲立在原地,那种倔强的姿态让人都不敢轻易得罪。

我凝视了他片刻,才低声劝道:“你看你,额上都出了血,是在井边战斗的时候伤的吧?你啊,救应该好好休息。别总想着去鬼域了,我自己能行。”

“不是我的血,是姓简的血。刚才在楼下,遇到他了,就打了一架。那小子别看年长我,可还是不经揍……咳咳……”南宫池墨竖起了拳头,还有那么几分威武的样子,“他被我打跑了,想来有段时日,都不敢来连家了。”

简烨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他来连家,要揍他的本来应该是连家的保镖。上次方左一谋杀凌翊的事情,很多线索都把矛头指向了简家。

他还敢来……

我都呵呵了。

此刻,南宫池墨突然走进一步,从怀中取出了一瓶小小的二锅头。

这劣质白酒我见过,度数很高,可是在小超市里头一块钱一瓶,便宜的都掉渣了。可这个臭小鬼居然仰头就把它全喝下去了,喝完酒身上就是一股子带着酒气的傲娇气势。

这种一口闷的喝法,酒量好的都受不了。

南宫池墨这样酒量的菜鸟,肯定要是要活活醉死,说不定还会酒精中毒呢。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把瓶子夺下来,责备道:“简烨不过是个人渣,你要是高兴。打了就打了,干嘛还喝酒,你知不知道你是一喝就醉的体质啊,少年。”

“女人,我就是揍了他,他敢欺负你……”南宫池墨醉醺醺的小眼神有些勾魂,他脸上带着两朵红云。

走路摇摇晃晃的到了床铺边上,侧着掐了一把太白大人的脸,“肥鸟儿,你……带我去鬼域!”

最后两个字,他是用吼的。

那太白大人是灵体,应该不会被震着,可是突然一下脸色就不对了。他一把将喝的醉醺醺的南宫池墨踹倒,“你他妈敢对我用三清音律,你这个小鬼找死。”

烂醉如泥的南宫池墨怎么对付的了那肥鸟,被太白大人一脚就踹飞出去。南宫池墨的脑袋一下就磕到了墙上,多了一道淤青。

“太白,你……你下手也太重了。”我连忙去扶他,他的下巴顺势就磕在了我的肩膀上。

太白大人也十分恼怒,整张脸黑成了锅底,“你不知道,这小鬼借着撒酒疯。用三清音律伤我,虽然没有用符咒,可是将破邪之力灌注在日常说的话里。还是很厉害的……我老人家刚才差点被他弄死。”

三清音律还是第一次听说,以前老爷子也没和我提过。

不过眼下这都不重要,中华学术博大精深。阴阳术数更是百花齐放,虽然被以前的文化革命压迫一阵子,可现在也没有什么特殊的限制,又纷纷冒头。

各家之学,皆有所长,我不可能全都见过。

他弯下腰不断的咳嗽着,嘴角缓缓的就溢出血液,却还是没心没肺的打了个饱嗝,“实话……嗝……告诉你,老女人我本来不想来的,要不是……要不是你的闺蜜哭着喊着求我来,我才不来呢。”

“我的闺蜜?”我有些怀疑,这个南宫池墨喝酒之后糊涂了吧?

他居然说宋晴会求他来,宋晴连他在哪儿,可能都不知道呢。况且宋晴,怎么知道我回去鬼域的?

这次简思丧礼,她哭的眼睛都快瞎了,应该没工夫来管我的事。

一连串的问题,在我脑中电光火石的闪过。

我还没有想到答案呢,南宫池墨的就醉醺醺的说道:“她……嗝……她会知天命的手段呢,所以特地来井边找我。只有我,才是你这次去鬼域的关键呢。”

知天命的手段?

宋晴肯定是不会卜卦,但是她手边的鬼莲子会啊,鬼莲子所占卜出来的东西还算是比较靠谱的。也许正如南宫池墨所说,他是我这次去鬼域找凌翊的关键。

“你是关键就关键,要是宋晴让你来,估计你去了鬼域也不会有事。你早点就好了。你身体不好,为什么还要喝酒呢?”我心里面还是犹豫的,判断不好这个小鬼嘴里说的是真是假。

他有些游离的目光突然一下就聚焦在我身上,就这么认认真真的看了我几秒钟,脸上的红晕更加的明显了,“老女人啊,我……我可能有点喜欢上你了。不……不喝酒,我没有勇气说下去啊。”

我在瞬间无语了,低声道:“我不是老女人吗?你这个小鲜肉,干嘛喜欢我。”

“呵呵呵呵呵呵呵……”他开始嗤嗤的傻笑,笑了半天,才伸出手想要用指尖触摸一下我的长发。

没想到却被太白大人握在手里,然后摁在了自己的发丝上,“她是老女人配不上你,你看奴家怎样嘛?奴家陪你可好……”

太白大人装腔作势的时候,总以前辈自居。

奴家一出口,节操瞬间就掉了一地。

南宫池墨大概是被这一声娇滴滴的公鸭嗓奴家恶心到了,眉头皱紧了,“哇”一声,就对着太白大人素净的衣裳呕吐。

我以前一直以为灵体的身上,是不会被弄脏的。

可是不是的,太白大人的衣服被南宫池墨吐得呕吐物,脏的一塌糊涂。

太白大人以前当八哥的时候,就极度爱洁,一身羽毛更是珍惜备至。他以前说过外貌和颜值才是泡妞的最重要的法宝,所以头可断血可流,羽毛不可乱。

现在一身银衣,更是纤尘不染。

看嘴角抽搐的表情,压抑的心情好转很多。

我不知道为什么想笑,却掩住嘴故意没笑出来。

南宫池墨吐完之后,还抓着太白大人银色的衣袂胡乱擦了一下嘴角。

然后牵住我的手,将我往床上拉,咬字不清晰的说道:“苏芒,快和我一起睡,手拉着手。不要松开,不然……不然会失散的……”

“现在吗?”我看了一下墙上的钟,已经凌晨了。

这件事不用通知连君宸吗?

万一我进入沉睡,他不清楚缘由,担心我和南宫池墨的生死怎么办?

想是这么想的,身子已经被拉的倾斜到了床上躺着。我想挣脱南宫池墨,却听见了他浅浅的呼吸声。

他侧卧的时候,睡的像个婴儿。

脸上如白瓷般吹弹可破,精致的五官依旧带着鞋靴少年般稚气。

我想挣扎着起来,却被太白大人摁住了肩胛骨,“他已经去了鬼域,你要松开他的手,会跟他失散的。”

“可我还没通知连君宸呢,万一佣人进来怎么办?还有,鸷月他现在虽然不在,但是他肯定会回连家。这里也算是他的家!”这都是我内心深处的所顾虑的事情,也是眼下不得不解决的事情。

但是我还没及早到火烧眉毛阶段,毕竟已经耽搁了这么久,再耽搁几个小时也无妨。我想把所有想交代清楚的事情,都交代清楚。

这所房子里,我最不放心的就是宋晴和连君宸了。

有些事不交代清楚,我怎么能放心离开呢?

太白的手指头点了一下我的眉心,轻柔细语的说道,“想那么多干嘛,有我老人家在这里守着你,就够了。你进入鬼域,我会调整你梦境的方式,不会让你立刻就遇到危险的。”

我有些纠结的和他对视了一眼,掌心不自觉的抚摸上了自己的小腹,“太白大人,我知道你会在这里守护我们。可我腹中孩子我有些放心不下,我再是任性,可毕竟稚子无罪。我若死了,你能帮我保住这孩子的灵魂和肉身吗?”

“苏马桶,我肯定会保护好你们母子俩的。”太白大人的时候温柔的时候,也是一塌糊涂,眸光如同温润的玉石一般,那般的柔和。

我却十分执着:“我是说,万一我有不测。这孩子本来就特殊,灵体和肉身可以随时分开来。危难关头,你……你肯定有办法先救他的,对不对?太白!”

“真是拿你没办法。我答应你,如果你有危险,我来不及救你,会设法先保住你的孩子。这样可以了吗?”他似乎被我的执着所打动了,语气冰软如同落入水中月影一般清澈柔和。

他说完,拇指还抚了抚我的鬓边,“苏马桶,我虽然时常调戏你。可你就像我的小妹一样的可爱,自小我就认定了你和晴丫头了,我会一直护着你们的。”

听着太白大人温柔的话语,我的心一下就定下来了。

突然之间,就对这只鸟产生了一种说不出来的信任。

想不到那只特别能折腾的鸟,也有这样温柔感性的一面。要是他以这副模样去酒吧泡妞,大概要比以前更吃的开呢。

眼睛缓缓的闭上,当黑暗降临到周围的时候。眼前反倒是出现了光亮的感觉,一缕月光照在脸上,耳边是一个声音极细极细的女声唱着戏文里的东西:“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休道黄金贵,安乐最值钱。老身姓李,夫主姓张,早年间亡化已过。”

要是换了旁人不一定知道这些,可我小时候总跟着老爷子一块听戏。现在最清楚不过了,这是一段《倩女离魂》的开场。

那声音韵味极好,听过以后回味悠长,应该是大师级别的艺术了。

我心头还在纳闷在鬼域里怎么能听到伶人唱戏的声音,就被人捂住了嘴巴蹲在了灌木丛里。捂住我嘴的那只手略微有点滚烫,他虽然在我的身后,可我却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酒气。

是南宫池墨!

不会吧……

进入了睡梦中以后,这小子还是喝醉酒的状态。

正自想来,就听耳边传来一个极为谄媚的细声细气的声音,“鬼母娘娘,您要吃的眼珠子都给您备好了。都是从新鲜的婴儿脸上扣下来的,您快尝尝味道。”

透过灌木丛的缝隙,的确是可以看到前方的情形。

可我却是在没有勇气看过去,光用脑子脑补,就能想象一个不人不鬼的东西。端着一盘眼珠子,给那个什么鬼母娘娘敬献的样子。

那头好像是在听戏吧,耳边一直都有伶人细腻的桑颖在唱戏。

我心想着这鬼域里的东西也太会过日子了,我去幽都的时候,里头的阴魂都是没头没脑的四处乱逛。

这里可倒好,俨然是一个古代王朝一样的世界。

那鬼母娘娘在我的记忆力就是张纸扎的女人,明明被凌翊一脚踩爆了脑袋,现在是贪婪的喜悦的说道:“快,快拿来给我尝尝,好久没有吃到活人眼珠子的味道了。真是……嘎嘎,快馋死我了。”

旁边又有一个清亮的声音说道:“都是孩儿的不是,才让娘亲这么久都吃不上新鲜的人眼。孩儿以后一定会想尽办法,让母亲时时都有美食相伴。”

这声音我再熟悉不过了,是鬼域里那个诡异的白衣少年的声音。

和他初次见面的时候,他坐在一副狗的棺材上面,骗我是这附近村庄的村民,强迫的要背我回玄灯村。

“这怎么能怪你呢?都是那个芈凌翊阻挠在先,这日子都过的不安生了。早知道这么麻烦,当初也既不招惹他了。”那个鬼母娘娘说话颇有几分的懊悔和抱怨,它似乎停下来不说话,嘴里在吃着眼珠子。

耳边尽是吧唧嘴的声音,弄的我真的很想吐。

这咬破人眼珠子的过程虽然不是亲眼看见,可这个变态鬼母吃的也太大声了,甚至还听到它吸口水的声音。

那叫一个馋啊!

听到他们提到芈凌翊,我的心头一动,钻出了一脑袋去看灌木丛后面的情况。就见不远处搭了个戏台子,戏台子上没什么伶人。

只有一张巨大无比的白色的隔亮布漂浮在空中,上头有几张灰色精美的皮影在上面相互走动,排演着戏文上的内容。

却不见后面有人在操纵,看着像是这些纸人自己在动。

就连唱戏的声音,都好像是这几张皮影发出来的。

原来这个什么鬼母娘娘在看皮影戏啊,鬼域的皮影戏和正常人看到的那种果然不通。全程都是隔亮布后头的皮影在动,在唱。

目光一扫,就见到戏台下有张槐木打的太师椅,太师椅上躺着个纸人。之所以知道是槐木做的椅子,就是通过北斗玄鱼掌握到的那木头上的阴气。

红木家具阳气虽然不比桃木的,可这种鬼怪喜欢的木质品,基本上都是槐木和柳木一类的。柳木不易成材,所以才多用槐木来完成。

那纸人两颊一抹红彤彤的腮红,身姿妖娆的躺着。

两张纸贴的眼睛,正目不转睛的看着戏台子上的皮影戏,那样子聚精会神的。它那纸扎的嘴明明就是画上去的,可偏偏旁边的那个矮小的鬼物递过去的时候。

它那嘴就变得虚化的存在一样,诡异的开始咀嚼起来。

由于是实在太馋了,它在吃的过程中不断地吧唧嘴,就跟个几百年没有吃东西的老蛤蟆似的。嘴巴上下咬合着,涎水混着眼球里头的物质,从嘴角流下来。

在它白纸做的脸上,直接就留下了一道黑印子。

那白衣少年侍候在一旁,一脸温煦的微笑。他看起来十分的孝顺,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张帕子,在那只纸人的嘴角处擦了擦,“娘亲,儿给您擦嘴,您看您嘴都脏了。那芈凌翊的事情,您不用操心,他不过是在鬼域召集了他以前的旧部,可您儿子才是鬼域的主宰。”

“就是宰死那些反骨,娘亲最讨厌吃里扒外的了。”那纸人从一开始妖娆风韵的侧卧着,突然就变成了极为粗鲁。

嘴里没有吃完的死人眼睛,直接就用厚厚的嘴唇喷出来了。

那咬的稀烂的眼球落在地上,形成了一滩恶心的存在,看着就叫人看着浑身汗毛倒竖。它自己的手随意的抹了一把嘴角的秽物,嘴有恢复成了画上去的那种感觉。

我突然有种,自己被太白大人给骗了的感觉。

或者说太白大人的情报有误,凌翊在鬼域可什么危险都没有。还成了那白衣少年的心头大患,凌翊大概想着有太白大人保护我,所一时半刻没有从鬼域回来,这都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我蹲在草丛里腿都麻了,心头十分想立刻醒过来。

这才突然想到,遭了,我在入梦以前居然忘了问问太白大人,在鬼域的梦境中苏醒过来的方法。现在到了梦境中,也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出去!

我只恐在里面呆久了,遇到危险,还要连累凌翊,给他添麻烦。

想到这里,我额头上都出汗了,却只能眯着眼睛继续看那边的情况。

“唱的好,赏!”那个纸人看起来诡异之极,没想到却挺会听戏的,到了关键的节点都会拍手称赞。

可那一声赏字出口,在隔亮布后头的纸人突然就穿过隔亮布跳出来了。那些皮影儿身上都是披红挂绿的戏服,那戏服虽然是用毛笔画上去的,可样子却是栩栩如生的。

跳到地上走动的时候,还有几分灵气,走路的样子也和活人一般无二。

我身体里有北斗玄鱼在游动,所以不难发现,这些皮影身上似乎有古怪。上头好像是依附了人魂,有了人魂的操纵,才让皮影行动自如栩栩如生。

那侍奉在鬼母娘娘身边的矮子小鬼,从盘子里抓出来一把活人的眼珠子,往地上一撒。那小小的皮影就跟小鸡啄米一样,满地乱跑的追逐人的眼球。

它们追到了眼球,一边残忍的上去争食。一边又懂得察言观色,嘴里含着眼球,还是十分谄媚的呜咽:“多谢鬼母娘娘,多谢鬼母娘娘……”

瞧着这恐怖贪婪的德行,我才想到这个村子的名字。

这个村子叫做玄灯村,也就是黑灯村。以前总想不通,怎么还有灯是黑的。现在,看到村子里的黑影,和那个纸人一起看皮影戏,才明白过来。

皮影戏以光照着黑影成戏,也叫做黑灯戏,或者是玄灯戏。

这玄灯村的名号,估计就是由此而来的。

“今天有些乏了,我去就寝了。”那纸人从椅子上爬起来的时候,不仅有旁边的小鬼扶着,那白衣少年也扶着纸人往远处走去。

那纸人身段婀娜,也颇为的臭美,一路上都是扭着屁股走路的。

在它的脚跟后面,还跟着一只黑色的如同黑影一样的京巴狗。那东西小的很,就跟那天晚上出现在墨斗阵里的狗煞之首一个德行。

南宫池墨见到这群人都走了,才拉着我的手腕,猫着腰朝灌木丛后面走去,“女人,跟着我走,千万别被他们发现了。我们两个人,打不过他们。”

“哦,明白。”我方向感最差,只能跟着南宫池墨这个醉鬼走。

也不知道他特么的认不认识路,就在这夜色中胡乱的行走。玄灯村里面一直都有微弱的亮光,可是大部分的小巷子,都是那种伸手不见五指的。

走着走着,就来到一所带着光亮的屋子门口。

就听屋子里是霍霍的磨刀声,听得人心里直发寒,里头还有个人正在凄惨的叫着,“别杀我,别杀我……呜呜呜……”

这声音有点熟悉,像刘大能。

我想说不会吧,刘大能也进鬼域了?

从窗户口张望进去,首先受不了的是鼻子,一股浓烈刺鼻血腥味扑面而来。然后,才是满地鲜血的画面。

屋子里就跟泼了红油漆似的,到处都是血。

地上有一张长条板凳,板凳上爬着个尸体,尸体的后背已经被改锥一样的刀子破开来了。皮被人剥下来一半,露出里头鲜红的肉质,一条白色的脊柱骨若隐若现。

这尸身显然是刚刚剥皮剥了一般,不知道为什么停下来了,伤口的位置还在不断的往下淌血。

由于是一具女尸,女尸的头发长长的垂到了地上。

臀瓣性感的翘起,那身段凹凸有致,长条板凳下还能看见挂着的两片酥胸。这原本应该是极为美艳的女子,居然会在这屋子里被人给剥了皮。

这实在是太恐怖了,我吓得满脑袋臭汗,直想逃跑。

喝的醉醺醺的南宫池墨也好像酒醒了一样,紧紧攥着我的手,要把我往别的地方拉。可我看到就在这长条板凳的侧面有张木质的绞架,架子上绑了个穿着睡衣的彪形大汉,愣是站定在原地没动。

他拉不动我,只能和我一起躲在窗口边上偷看里面的情形,“你这个老女人抽什么风,为什么不走呢?留在这里多危险,我们赶快离开玄灯村。我可不想和你一起死在这里……”

“等等,屋子里的男人,好像……好像是我们认识的人?”我目不转睛的盯着屋子里的情况,里头点的是那种摇晃的油灯,比不得现在的白炽灯。

这大汉一米八的大高个,脸上的表情却是极度崩溃,哭爹喊娘的大叫,“救命啊……救命……妈妈救救我……呜呜呜,你们放过我吧。你们已经有那么多人皮影了,为啥还要我呢。我皮糙肉厚不好上色啊。”

那脸上哭的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让人瞧着好不辛酸。

听这大汉哭喊,我才猛的反应过来,那些唱戏的皮影全都是人皮做的。否则怎么会那样的栩栩如生,色彩又如何会那般的精致华彩。

更重要的是,动物的皮革也不适应人魂的依附。

为了听戏,居然把人的皮给剥下来来。

这样的手段也未免太残忍了……

我心事重重的想着这些事,眯上了眼睛去看那个满脸泪痕的大汉的容貌,他这样哭叫的样子,不仔细看还真是看不出他是谁。

还真是刘大能,他也真是倒霉,自己梦境里发生的事情比我和连君宸两个人梦见的要恐怖的多。

真是难为这个无辜受牵连的刘大能了!

一个身材矮小的人形的黑影一样的东西从另外一间房间里出来,它好像是躲到了一片黑影中,看不清脸上的五官,还有身上的轮廓。

站在窗外边,却能感觉到它身上残忍血腥的气息。

那东西手里头还拿着一把铜质的尺子,在测量着刘大能身上的尺寸,它似是张嘴在笑,发出了嗤嗤的笑声。

“上好的人皮子,而且尺寸好大,可做战马战车。这样鬼母娘娘一定会喜欢的,啧啧,哧溜!”它一边说的话,还一边的嘬口水,弄得人心里面发寒。小手在刘大能的身体上摸来摸去,弄的刘大能整个人的身体都抖得厉害。

刘大能在梦里头一点骨气也没有了,可怜兮兮的求它,“放我回去吧?我求求你了大爷,你放我回去吧……呜呜呜呜……小老爷,你那不是还有没剥玩的美女皮吗?怎么能看上我呢?”

那黑影好像听不懂刘大能说的话,自顾自的抚摸着刘大能的肌肤,“恩,不错不错,小皮子,你可千万不要急。我马上……就能把你们全剥下来。啧啧……好香,好好吃。剥完就能美餐一顿了。”

绞架上的刘大能是活活被吓晕过去,口吐白沫之后,脖子一歪人就不省人事了。

我可真不知道在梦里晕过去,醒过来到底是还在梦里呢,还是出现在自己原本睡的地方。不过,看样子刘大能是真的要被剥皮了。

在鬼域里发生的事情,都会变成真实存在的。

他的皮要真的被剥了,难道还要求鸷月再来救他一命?

眼下必须得赶在那个黑色的小东西动手之前,把刘大能给救出来。我的心不由的一紧,咬着唇开始寻找机会。

北斗玄鱼已经在我的掌心,慢慢的画出了三清破邪咒来。这个掌心符是我提前在掌心准备好的,在救刘大能的时候,才会寻找适当的机会打出去。

要给刘大能剥皮的这家伙,外貌轮廓和那个服侍在纸人身边的黑影小鬼差不多。我突然明白为什么我见到的狗煞全都是黑色的影子了,因为它们也都来自玄灯村。

玄灯村故名思议,里头除了那个纸人和它儿子,要不就是一团黑影变的,要么就是人皮做的皮影人。

那小东西手里拿了一支沾了朱砂的笔,根据尺子测量的长度,在刘大能身上画着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图案。

它画完了以后,又去继续残忍的拨开那个长条板凳上趴着的美女的皮。眼看着它用尖利的锉刀划开人皮,将整个女尸剥的血淋淋的时候,我已经忍不住要吐了。

好在南宫池墨将自己的手掌压在我的嘴边,低声道:“别吐,呕吐物是秽物。你只要一吐,他们就会发现的。”

南宫池墨说的这个我知道,当初我在去幽都的公交车上吐了。

害得我和司马倩一起都被迫跳车,最后才倒霉进了子婴的园子,还差点被做成了花肥。

我凝重的点了点头,继续偷看。

那个小东西三下五除二就把一张美女的皮剥下来,挂在屋子里的一根铁钩子上,铁钩子的旁边还有很多刚剥不久的人皮。

不过,就是没有见到一具剥掉人皮的尸体。

我刚才想到,这个家伙会怎么收拾剥了人皮的尸骨。就听它又发出阵阵诡异的邪笑声,打开了屋子里的柜子。

柜子一打开,里面就跳出来好多五六色的,剪好的皮影人。

这些东西就跟饿了好久的饿死鬼一样,一冲出来,就往那具血淋淋的女尸身上扑。那些皮影人吞噬起人肉来,那是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下的。

就跟之前那些表演皮影戏的吃眼珠子一样,顷刻之间,整个女尸就给它们吃没了。地上流出的血液,它们就跟那种吸尘器一样,匍匐在地上一点点的吸取养分。

我看的都要吓破胆了,腿也发麻了。

南宫池墨似乎也感知到了我内心的变化,冷笑了一声:“老女人,手这么凉,莫不是怕了吧?”

“是谁?”可能是南宫池墨这一次说话的动静太大了,那个黑影似乎是听到南宫池墨揶揄我的声音了,猛然转头看向了窗外。

我的心里也是一凛,这就被发现了?

接下来可怎么救里面的刘大能啊?

心里头虽然有些怨南宫池墨多话,可是现在怪他已经是于事无补了。

能够给人思考的时间特别短,我一时之间想不到别的靠谱的办法,手中的三清破邪咒直接就往里面招呼。那个黑影大概是没料到有人会在窗外偷袭,被砸了个正着,一下就倒在地上抽搐不起。

三清破邪咒是我所会的,最厉害的一门咒术。

破邪咒一时间打出来,没把它打到会飞湮灭的程度,但是已经是摔倒在地上,如同抽羊角风一样的抽搐。

这期间,我似乎看到绞刑架上的刘大能似乎眯起了一丝眼缝在偷看。不过却没有完全睁开眼睛,眯了几秒钟,就把眼睛紧紧闭上了。

看他双目紧闭,我也不好判断他是否苏醒过来了,还是我眼花看错了。只是觉得一会儿要背着他走,真是一场噩梦中的噩梦啊!

我身子还算敏捷,直接翻了窗子进去,急忙去给刘大能解开绞架上的绳子。

他猛然就将眼睛睁开了,泪眼汪汪的看着我:“苏芒,你终于来救我了,我以为我死定了呢。”

他刚刚那个样子,明显是装晕,想来也是不想面对残酷的剥皮酷刑,才会选择装晕来麻痹自己和对手。

“你……你早已在梦中身陷囹圄,为什么不早说。”我有些生气,拉着的他的手就踹了木头房子的木门出去。

刘大能十分委屈,说自己是刚刚做梦,才梦见的进到这个恐怖的村子里来。要是早就梦见了,肯定是会跑来跟我和连君宸说的。

屋子外面有南宫池墨接应,南宫池墨见我们一出来,就拉着我们一块跑。

可我听耳朵根子后面传来了那个小东西发出的冷叫声:“小的们,给我追,他们三个追回来。还有立刻去通知鬼子大人,不能让他们跑了。”

听到这一声命令,我忍不住往身后看去。

那黑色的小东西好像伤的十分严重,倒在地上浑身抽搐颤抖着。黑影一样的身体都在变成黑气逐渐的气化,变成黑色的烟雾飘散在空气中。

显然是被三清破邪咒打成了重伤,虽然不知道会不会彻底灰飞烟灭。

不过,也够呛了。

它似乎浑身都带着怨气,几经周折都没爬起来。

那间点着煤油小灯的屋子里,在它的一声令下突然就追过来成百上千的皮影人,一边追着还一边喊打喊杀:“快停下,让我们把你们吃了……”

“你们别想逃了!鬼子大人正在赶来的路上!”

……

还真别看这些人皮做的小东西个头小,追逐人起来,那就跟百米冲刺的冠军一样。紧紧的就跟在我们的身后,嘴里更是用尖细的嗓音叫嚣着。

还有另一波皮影人则是往戏台方向跑去,一边跑一边喊:“快通知鬼子大人,有人闯进来了。有人闯进玄灯村救人了,快让他来帮忙。”

“鬼子大人,不好啦……有外人闯进玄灯村作妖啦!”

这个些个小东西,别看全都是巴掌大小,可喊叫的极为的大声。声音又似是伶人般尖细,轻易就划破了玄灯村的夜空。

稍一会儿功夫,整个灯火阑珊的玄灯村一下就炸了锅。到处都是灯火通明,从房子里面涌出更多的皮影人追我们。

这些皮影人个头虽小,可是敏捷迅速。

手中拿着火柴棍一样的火把,照亮了我们的周围。

我觉得自己这三个人可真是倒霉透顶了,才刚到鬼域没多久,就被鬼域的邪祟发现追杀。原想着只要甩掉后面的追兵,就能逃走,没想到却被这种东西如同潮水一样前后左右的包抄了。

想到它们吃剥了皮的女尸的那种凶残的样子,我真是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刘大能那个七尺男儿更是不济,紧紧的搂住我的胳膊,哭丧着脸说道:“苏芒,我们该怎么办?苏大师,我还没娶媳妇,我还不想死,呜呜呜……我还没跟宋晴告别呢。”

我一听都乐了,这家伙到现在还想着宋晴那个小妞,可真够痴情的。

我看了他一眼,说道:“你不是跟宋晴讲,你是江城吴彦祖吗?怎么遇到事情就怂逼了?爷们点,这样才能给小妞一个肩膀依靠。”

“屁,吴彦祖遇到这个东西就不害怕了?妈妈……救命啊……我们死定的。南宫大师,快拿出你的茅山道士符箓打死它们。”刘大能不知道为什么,在梦里特别胆子小,牛高马大的一人。直接就缩到了我和南宫池墨的身后面,畏惧的看着那些皮影人。

南宫池墨的脸色有些苍白,他伸手摸了摸怀中。在怀中摸索了片刻,只摸出了一张纳声符,脸色就变得更加惨白。

他不说话,我却知道他脸上变化的原因。

南宫池墨这个白毛小子,应该是入梦以前喝多了,忘了准备几张有效的符咒。这小屁孩爱装成熟,最要面子,眼下没办法出手,铁定不会说出来。

三个人被水泄不通的皮影人,围到了圆心中央,它们一个个邪佞的就是包抄上来。说不定过一会儿,我们三个就会和那只女尸一样,被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可转念一想,又是不甘心。

好好的三个大活人,居然被皮影人这种小东西给追杀了。我急火攻心之下,手中的掌心符咒一催动,弄了个最简单粗暴的火符。

火符朝后面打出去,大有燎原之势,一下子就让对方死伤惨重。

瞬间就在它们包抄的位置打开了一个缺口,我一下就反应过来,拉着南宫池墨和刘大能一起闯出去。

也谁知道,那追来的皮影人多的就跟牛毛一样,刚打开一个缺口,立刻有更多的皮影人补上。我只能狠下心来,不断的打出掌心火符,一路上烧着玩。

以前我对道术,并没有任何概念。

总觉得道术就是道士舞剑画符的玩意,但其实并不是那么简单。在连打出四五张火符之后,我突然就有一种血液被抽干了一样吃力的感觉。

再想用北斗玄鱼在掌心画符的时候,胸口便有了气闷的感觉,好像是随时会有一口老血会喷出来。

由此看来,阴阳先生厉不厉害,最重要的还不是看画符和舞剑。

最看重的应当是阴阳先生本身的道术,如果是道术强的道士,掌心符使用的次数应该不会轻易受到限制。

就像舞剑的道士,寻常人半分钟就累的气喘如牛,舞剑的道士却可以一气呵成。坚持个三四个小时,都不成问题。

好在我们三个都已经逃出了包围圈,耳朵根子后面虽然一片喊打喊杀声。可脚下都没有停下半步,大家在梦境中好像都是跑步健儿,速度都不慢,也没人拖后腿。

我逃跑的功夫,还是这段时间炼成的。

以前学校阻止跑八百米的时候,我跑了四分多,成绩只在中游阶段。现在再让我跑,我绝对会在三分多钟就能跑完,或者更快。

谁让我一直这么倒霉,总是被奇怪恐怖的东西追杀呢。

一路上听着后面喊打喊杀的声音,我是头皮发麻都没敢回头。刘大能好奇回头看了一次,看完脸就是那种蜡黄蜡黄的,我估计是被吓的。

好在玄灯村这个村子并不大,南宫池墨这个家伙不知道为什么认识路,居然就把我们给带出去了。

逃出了玄灯村,就遇到了外面的石子路。沿着石子路跑,我记得会跑到一片坟地里。但是这一次不同,居然是越跑越往云雾遮蔽的那片山峰去了。

而且越过去,附近的白雾就越浓重。

闯进白雾里面,我都有点看不清楚后面发生的情况了。而且,跑了这么长一段距离,我早就是他妈的上气不接下去了,很想停下来休息一下。

可是就听那些坚持不懈一路追来的皮影人兴奋的说道:“哎呀,鬼子大人来了,那个女人好变态杀了我们好多人,大人一定能放过她。”

“大人英明……”

“大人威武……”

听着这些令人作呕的拍马屁的声音,我真是有些无语了。心想着,那个白衣少年应该是收到消息追来了。

我们这三个人,不会这么倒霉就被他给抓了吧?

万一他要是拿我们威胁凌翊怎么办?

正想着,回头看了一眼,就见到白雾中似乎有个少年的轮廓正在信步走来。我身边的两个人也同时看了一眼,三个人看完之后,脚底下跑的更加的快了。

我感觉心都要到嗓子眼儿了,“他追来了……”

“先跑再说,被抓到了就死定了。”南宫池墨说道。

我们三个人就这么没头苍蝇一样乱跑,结果一头扎进了白雾中,相互之间也看不见了。刘大能最是大惊小怪,“完了,完了,什么都看不见了。我们注定是要被妖怪吃了。”

“怕什么?老女人有北斗玄鱼,更会念佛经驱雾,只要我们紧紧抓着对方的手,就不会分散。”南宫池墨喝醉的时候,依然很冷静,和上次在鬼域大有不同。

我听到南宫池墨的话,紧紧的抓住他们两个人的手,心中默念着佛经,果然周围的雾气就慢慢被一股光照亮了。

南宫池墨的小手细腻修长,而且十分的冰凉,应该是五脏俱损造成的体温过低。只要能想办法和凌翊会合,再一起出去,他身上的毛病应该就能得到改善,甚至治好。

刘大能就不同了,掌心粗糙,手指粗短。

而且胆子还小,出满手的虚汗,湿漉漉的。

我才刚一念佛经,北斗玄鱼就接受不了我体内的佛法,居然从掌心里游出来,落到我手上。我无奈,只能把北斗玄鱼先放进口袋里。

这时候在想去牵南宫池墨的手,就变得空无一物了。

南宫池墨没了!

我在雾气中什么都看不到,只能看到一片白茫茫的东西,只能茫然的寻找,大声的喊南宫池墨的名字,“南宫池墨……南宫……你在哪里?刘大能,你看到南宫池墨了吗?”

心里面一停止默念佛经,刘大能的面容也瞬间看不见了。

他说:“没有啊,刚才不在这……”

刘大能的声音突然变小了,片刻之后,浓重的雾气中骤然就传来了一声刘大能发出来的惨叫:“啊!救命啊,我还不想死啊,呜呜呜……”

刘大能就这一声惨叫发出之后,周围就安静下来了。

我担心刘大能出了什么事,惊得浑身都是汗。这雾气也太古怪了把,我们三个人闯进来以后,莫名其妙的就在里面失散了。

失散之前,还没有任何的征兆。

他们两个到底……

跑哪儿去了?

我怕他们两个出事,又在心里念起了佛经,让自己身上的佛光能在白雾当中照出一片小小的区域。凭借着这点亮光,我漫无目的的寻找着这两个人的下落。

等我找到刘大能刚才发出声音的那个地方,却是见不到他本人了,地上只有一滩的血迹。

勘察现场,真的是法医的一种本能。

我低下身子去触摸血液,血液还是湿的,想来是刚滴下不久的。这滩血迹也很有可能不是别人的,而是刚才就站在这里的刘大能的血液。

我张目四顾,大声喊着:“刘大能,你在吗?是不是受伤了……听到我说话,就回应一声好不好?”

在白雾里面喊话,根本就得不到回应。

从刚才的三人小组,一下就变成我一个人了,我心里面又是孤单又是害怕。我只能傻乎乎的,一边叫着他们两个的名字,一边继续前进着。

只要开口说话,身上的佛光就会消失。

我只能喊几句话,念几句佛经,希望他们能听见我在叫他们。

这片白雾区域太大,有没有任何方向,我就跟一个傻子一样抓瞎。刚才逃出玄灯村的时候,我已经是要耗尽体力了。现在在白雾中,漫无目的的跑了段距离,感觉体力都要虚脱了。

突然之间,我就觉得自己就像是在大海中挣扎的人一样。虽然会游泳,却找不到陆地的方向,是活活被耗死在水里的。

在原地休息了很久,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我才想到了北斗玄鱼。

北斗玄鱼的名字取自北斗七星,七星如勺指向北面。这北斗玄鱼说是放在水中,能如指南鱼一般,能自动往南游动、它既在我的体内,那就不需要多次一举放进水中去判断。

我只要和体内的北斗玄鱼沟通,直接只判断方向就好了。

在利用北斗玄鱼找出一个方向之后,我就打算用一个最笨最土的方法。就是一直朝着一个方向走,这样就避免了走弯路,或者在原地转圈的可能性,也许就能走出着浓浓的大雾之中。

只是佛道两家不相容,我用了北斗玄鱼,佛经就不可能一直念了,否则北斗玄鱼就会自动从我的身体里面排斥出来。这两者之间,必须放弃一个,我果断的选择了能够指明方向的北斗玄鱼。

我在白雾里面是彻底迷失方向,只能跟着北斗玄鱼指出的南边的方向一边走,一边继续喊南宫池墨的名字。

身后突然就传来了脚步声,是那个白衣少年清亮而又俊朗的声音,“姑娘,是在找出路吗?在下是住在这附近村子的一户人家,自小就熟悉这里的环境。不如让在下带姑娘出着白雾吧,否则就凭姑娘你一个人的力量,怕是出不去呢……”

这人居然把我当做是第一次见面的人!

他难道忘了,当初是他非要把我背到玄灯村,给他的狗皇帝弟弟当媳妇呢。

这丫就化成灰,我也认识。

“你……你装什么装,你以为时间过去半个月,我就变得不认识你了吗?这雾气是你制造的吧!快把我朋友还给我!”我气的脑袋瓜子都冒烟了,手中的天雷地火甲胄符已经画好,打出去的时候才觉得身子变得有些无力。

是刚才过度使用火符,现在还没恢复过来。

掌心符的原理是北斗玄鱼在掌心下面,利用血液画好符咒,将符咒打出就好。免去了一道自己咬破手指头,在手心画符的过程,即便是这样也是很费血的。

眼下,我浑身上下,都有一种缺血的感觉。

那种低血糖之下,脑袋发晕的感觉一直萦绕在我的左右,眼前甚至出现了五颜六色的光斑。耳边也出现了轻度的耳鸣的症状。

不过总算甲胄符的防御出现在我的周围,我虽然知道现在再用掌心符有些吃力。但是还是勉励一试,在掌心画了三清破邪咒。

那个白衣少年的身影在雾气中原来只是一个轮廓,后来越来越近,好像就在我的跟前。可雾气太大了,加上我因为贫血而有点注意力不集中,没法准确的判定他所在的位置。

我判断不好他的方位,只能等他先说话。

就听那少年说道:“姑娘,原来是你呢!上次在玄灯村一别,没想到又在这里见到你,真是缘分所致。不知道能不能请姑娘回村一叙?”

我心想着叙你大爷,你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居然还给我来这些虚头巴脑的玩意。心头这样想着,已经是大概掌握了他具体所站的方位,手中的三清破邪咒直接往这家伙脑袋上砸。

中间隔着大雾,我虽然看不清楚他中招之后具体的情况,却隔着一直在飘动的迷雾,看到似乎有一缕烟从他脑袋上冒出来。

这家伙十有*,是被三清破邪咒,打的脑袋冒烟了。

“你这泼妇好不识好歹,我要带你回家做客,你竟打我。”那白衣少年似是怒了,手臂带着宽大的衣袂飞来。

我自然要躲,却没想到这少年手中还拿了管玉箫。

玉箫朝着我身上就砸,好在之前就布了甲胄符,这一下只打到甲胄符的上面。大部分力道都由甲胄符所吸收,可我还是受到了些许力道,一个趔趄一屁股摔在地上。

就见一个白衣少年破开了重重迷雾,带着冷怒,从雾中出来,似乎要一刀宰了我的样子。

我双手撑地,挪着屁股往后退了几步,呼吸都变得粗重了。

却觉得吸进去的雾气,好像有些粘稠,让嗓子眼的地方好像有痰一样。

他朝我伸出一只手,竟是淡笑了下,“罢了,你打我就打我吧。圣人云,唯女子小人难养也,我且不和你一般见识。你可千万别太激动,这雾气吸多了可是会让活人五感尽损,你还是快跟我出去吧……我带你回村见我母亲。”

他这般的微笑,大有奸邪狡诈之意。

弄得我心里一凛,立刻摸了摸自己的侧脸,脸部和手部的触感都有些麻木了。因为雾气太大,我都暂时搞不清楚,双目是不是看得清。

味蕾也没有食物去做实验,只能咬破舌尖,试试血液的味道。

一咬之下。

好像……

好像没有痛感,也没尝到咬破舌头之后,那股子血腥的味道。

五识尽损,意思就是嗅觉,听觉,视觉,触觉,以及思考的能力都会慢慢的消失。到时候,就和医院病床上的植物人没什么两样了!

此时此刻,我才觉得内心中恐慌,疯子一样的从地上慌乱的爬起来。想朝相反方向逃走,背上却好像被什么击中了一样,脑子晕晕沉沉的。

身子跌入了一个冰窖一样的怀抱,那少年的声音还在耳际,“有了你,还不怕姓芈的束手就擒么?他扰我鬼域,割据一方,这个仇我还没报呢!你这女子竟送上门来,那我也不客气,送你回村,先叫你与我那狗弟弟先结婚。”

我心头懊悔,却已经于事无补,昏沉中被他抱着前进。

“不要……放开我,不要!”我咬着唇,手中掌心符勉励发出,直接印在这家伙的胸口上。

直接在他雪白的衣服上印出了一个黑色的印子,他突然怒了,一把掐住我的脖子,“也不用把你的命留到最后了,你这泼妇始终是个祸害。居然还敢用掌心符咒打我……”

他嘴角溢出血来,却把我的脖子掐的更紧了。

我却笑了,“你有本事,就杀我了,太白大人一直……一直都在守护着我,你不怕得罪他,你就……你就杀我吧?”

“太白大人是谁?”那白衣少年愣了愣,突然笑了,张狂的大笑。

他一脸讥讽的看着我,“我突然知道你要说谁了,他本就是鬼域中人,虽然是传说中的人物吃罪不得。可我记得,他似是发下重誓,绝对不会插手鬼域的事情。”

旁的时候,我最是贪生怕死,可现在死了,他就没法拿我威胁凌翊了。那少年似是被我激怒了,手中的力道一点点收紧,我已经完全不能呼吸了。

腹中的宝宝似是哭了,发出嘤嘤的哭声。

我想去摸摸小腹,却没法抬起手,我知道那孩子今天虽然跟着我受苦,我用牙缝挤出一声很小声的声音,希望太白大人能够听见:“求你了,保护好我的孩子。”

这次实在失策,原以为凌翊是被人囚禁。

没想到却是在鬼域割据一方,能够轻易就制衡这白衣少年的地位,我落入这白衣少年手中多半是要拖凌翊后退的。

死亡逼近的时候,脑子里又开始播放走马灯。

我看那些回忆,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脑子里什么也都不想了。

陡然间,耳中就传来一个肃冷邪异的声音,“白画栾,看来我是太久没去你的龟壳村给你找点乐子来玩玩了,居然敢来惹我的妻!”

龟……

龟壳村?

我脑子里还在想,鬼域里的鬼物也真能想,有个玄灯村就已经很奇怪了。现在连乌龟壳子都不放过,来了个龟壳村。

没想到那个白衣少年也很纳闷,冷冷的问:“什么龟壳村?”

“你天天躲在龟壳里当缩头乌龟,你呆的村子,可不是叫龟壳村么?”那个声音颇有几分邪冷,颀长的身影也慢慢的从白雾当中走出来。

原来他说的龟壳村,有戏说的成分,大概是指的白衣少年所呆的玄灯村。

他人未到,手中的银色小刀先到。

银鱼一样的小刀以电光一样的速度扎进了少年的额头上,他死死掐住我脖子,要致我于死的手一松。

整个人直挺挺的向后仰倒下去,额上的鲜血横流。

我后背原本就被人敲了一下,刚才又差点被人掐死,身体里面严重缺氧。被这少年的手一松开,立刻就往地面上仰头栽倒。

这个一直操纵鬼域狗煞陷害我和连君宸的白衣少年,他就这么轻易的就死了。

还真有些突然!

本以为会结结实实的和地面来个亲密的接触,却被一只冰凉的手轻轻的搂住。模糊的视线中有个男子将我的身子轻盈的抱起,我的额上落下了一丝冰凉的触感,似乎是有人正低头亲吻了我的额头。

他紧紧的搂着我的躯体,好像我随时会丢了一样,嘴里却在心疼的责备我:“小丫头,你还是不肯好好听话留在家里,我该拿你怎么好呢?”

我身子十分沉重,连眼睛都没法睁开。

可我知道那是凌翊,即便有无数白雾阻隔,我也知道那是我日夜思念的人。很想哭,却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鬼域里的清风倒是很干净,没有大气污染的味道,吹得人感觉很清爽。

闭着眼睛,能感觉发丝在耳边凌乱,却有一只的手在轻轻的将我的发丝整理在耳后。指腹冰凉滑腻,如同珠玉一般。

逐渐的脑子里的意识也渐渐的消散,整个人进入了昏迷的状态。

清醒过来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有些迷糊,还以为自己还躺在连家卧室里的床上。在床上酝酿了一会儿,才想到了昏迷之前遇到的可怕的事情,猛然就一个鲤鱼打挺的跳起来,额上全都是惊吓导致的虚汗。

那种五识尽损的感觉太恐怖了,我连忙去看自己的手指头,好在视觉清晰。五根手指头也操控自如,轻轻摸了摸了,并没有麻木的感觉。

我坐在床上,感觉自己像是捡回了一条命一样,缓缓的呼出一口气。

只觉得身后有一双冰凉的臂膀,从我的背后将我圈进怀中。他的下巴轻轻的靠在我的肩头,磁性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的邪气,“做恶梦了?”

“凌翊……凌翊……”我一下意识到了,自己是在那个我思念成狂的男人怀中。是他把我从那个白衣少年的劫持中救了回来,虽然那个时候我的意识已经很薄弱了。

这一刻矜持对我来说连个狗屁都不如,我一下就转过身,紧紧的搂住了他的劲腰,滚烫的侧脸贴在他冰凉而又平滑的小腹上,“我没做噩梦,只是有点睡迷糊了。太白大人,说你被囚禁了,担心死我了,你……你没事就好了。”

他的指缝顺着我的发丝已经滑下去了,指腹在我的后背上隔着衣料怜爱的摩挲着,“让太白保护你果真不靠谱,就白画栾那点点功夫,也配把我囚禁起来吗?”

“你还怪太白大人,你在鬼域既然没事,为什么不出来呢?他也是见你进来太久,才产生了疑虑和担心,怕你被囚禁鬼域牢房你。”我有些生气,没好气的想要推开他。

之前听说凌翊遇到麻烦了,可把我吓死了,现在那个白衣少年也死了,应该就能回去了。我只是不理解,他为什么要留在鬼域里面不出去。

哪怕是出去,跟我们报一声平安也好啊。

一呆就是十五年,谁不担心啊?

凌翊冷着一张脸,狠狠把我压进怀中,“不许跑,太白这家伙也会搬弄是非。我不过离开半个月,他竟是这样的想我,还跟你说我会出事。”

贪婪的享受凌翊身上那种熟悉的气息,我闭上了眼睛,小心翼翼的搂着,就怕一不小心,就又会失去他一样。

我搂着他许久,才肯说话,“别以为我不知道,在阳间一日,鬼域便是一年。”

他的身子猛地一颤,语气有些凝重,“太白把这些都告诉你了?小丫头,你铁定是生气我这么久都不回去看你,对吗?”

“我何止是生气!”我都快被气死了。

在连家没有他的日子,我简直是度日如年,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过的这些日子。心性变得坚强,同时也冷漠了。

想想自己不过二十出头,心态就变成这样,好像自己都已经好几十岁了一样。

凌翊揉了揉我的后脑勺,低低的说了一声,“你一个人在连家难免辛苦,连家本就是个大麻烦,还有那个臭虫也是惹事精。只是,我在鬼域分身乏术,所以没法回去。”

凌翊的身上已经没有任何的体温,更没有皮肤那样有弹性的触感,连呼吸都没有了。我忽然明白他为什么那么排斥自己作为一个私人,人活着总是要比死了好。

想想这些,我就忍不住替凌翊心疼。

手指头轻轻的也在他流线一般的脊背上轻轻的滑动,手指头就好像过电一样的酥麻,经过的每一寸地方手指都是颤抖的。

我靠着他,才想到幽都的事情,可能要他回去处理,便提醒了他:“对了,你不在的时候,幽都没人管,好多鬼物大闹人间呢。我这次来,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想请你回去维持一下幽都的秩序。”

“幽都不是有鸷月吗?”凌翊的指尖已经从我的衣摆滑进去,触摸到里面的肌肤。我浑身立刻起了鸡皮疙瘩,想摁住他到处使坏的手。

谁知道他的手掌心如打磨好的玉石一般,直接就滑到了我小腹的位置,在我的小腹上轻轻的触摸着,“怎么?只许你见色起意摸我,还不许我反击你。”

“我……我只是……”我摸着他后背的手猛然一滞,才想着我自己也是那般贪恋他,恨不得搂着他到地老天荒。

和凌翊争辩下去也只是五十步笑百步,说了一半,便语塞说不下去了。

肚子里的宝宝洞察力也很敏锐,似乎能感知到他真正的父亲的手掌,正在抚摸着我的小腹。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辨别的。反正鸷月摸他的时候,他立刻就感觉到了不适和难受。

一时间,整间屋子都是银铃般的笑声,“爸爸,爸爸……我好想你,我要爸爸抱抱……”

那孩子从我肚子里伸长了小手,却不敢轻易飞出来。

他知道,他若是飞出来,难免是要挨一顿教训的。

他俊逸的远山眉轻轻的一挑,嘴角是一丝邪邪的坏笑,一副诱人犯罪的样子,“好啊,你出来,让爸爸抱抱。”

“不,爸爸,我知道我出来,你肯定要捏我脸,说我不乖乖呆在妈妈肚子里。”那孩子聪明狡猾起来,和凌翊真实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学聪明了?有点意思……”凌翊脸上的邪笑慢慢褪去,慢慢都是父爱一般的慈祥,目光是那样的温柔如月光。

他的手指的指腹还轻轻的在我的小腹上打了个圈,弄得我浑身酥麻麻的。

孩子想念父亲啊,伸手努力的去向那只手的位置接触,好像两父子的手随时能触碰到一起,那画面温馨极了。

宝宝撅着嘴,十分天真可爱的说道:“那是,我是爸爸的儿子,当然和爸爸一样聪明啦!”

他突然把将我打横抱起,让我整个身子都进了他怀中,温言道:“我搂着你的母亲,便是搂着你,快睡吧。普通人家的孩子,就没你这么多话。”

我也是醉了,普通人家的孩子,哪里能说话啊。

就连我自己第一次见,也是吓个半死好吗?

那孩子被凌翊的一双冰冷的手哄着,不知不觉就熟睡了,沉睡的样子娇憨可人。时不时还咂咂嘴,在梦里梦呓的喊着我和凌翊,“爸爸,妈妈……”

凌翊作为父亲早就深深的动容了,他看我小腹的眼神真的是用了万千的宠溺与缱绻。他将我放到床上,有些慵懒的靠在我的小腹边。

父子倆的表情,好似隔着我的肚子,开始了神同步。

都是五官精致,神态安逸。

我有些不想打扰这份宁静和美好,可鸷月进入凌翊肉身的事情,我还没告诉凌翊呢。想了想我就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和他说了说,说到鸷月占了他的身子以后。

凌翊倒也不是很意外。

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就知道胡闹,等回去了,我必定教训他。”

这明显就是亲哥哥教育亲弟弟,甭管鸷月做什么,这短凌翊是护定了。鸷月就像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到处调皮捣蛋。

可他一捣蛋起来,那对于普通活人来说,可比邻居熊孩子作妖要严重多了。

鸷月淘气起来乱来,可是会死人的。

我把手隔着衣服,压在了凌翊胡乱游走的手背上,“不要,会痒。”

“我是你夫君。你全身上下,有哪里是我不能摸的?”他似是有点大男子主义,将我搂着,又肆无忌惮将我的小腹摸遍,“既然做了我的妻,就应该完成一个妻子应尽的义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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