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明白他的顾忌,步天果然没有再说下去,转头看着一直沉默的潇绝情:“海照国太子?”
潇绝情点头,以唇语反问:步天?
步天倒是有些意外:“你认识我?”
潇绝情摇头:不认识,我只认识你的面具。我想普天之下,应该没有人敢冒充你。
步天哈哈一笑:“有意思,我喜欢!我最喜欢的,就是你这种聪明伶俐的美少年……”
潇绝情眉头微皱,眼里已闪过冰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敌意和戒备。显然他也知道步天喜好男色,秋水长天里更有三千美少年。被一个喜好男色的男人说出这样的话,潇绝情不对他产生敌意才怪,没当场下杀手就不错了。
面对他的杀气,步天反而笑得更加开心:“你基本上可以放心,虽然你是我喜欢的类型,不过我现在最喜欢的是苍云,我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啦!只要能得到苍云,我宁可散尽三千美少年!当然,如果我得不到他……”
他留下一串意味深长的笑,然后嗖的消失:“苍云你先歇着吧,过后我再来找你!”
墨苍云抬手,轻轻擦了擦唇角的血,笑得十分轻松:“放心吧,他吓唬你的。我也不会让他动你一根头发,否则我跟他拼命。”
看到他腮边还有一抹尚未擦尽的血迹,潇绝情皱眉上前,抬手替他擦了擦:你这内伤是怎么回事?
“很久啦!”墨苍云笑了笑,并不在意,“有些顽固,不过现在还要不了我的命。你怎么又回来了?”
潇绝情皱着眉看了他一会儿,大概是看出严刑逼供没可能,也就没有再追问:我刚才在屋顶上逛来着,逛着逛着就看到你屋里有人,怕你出事过来看看。不过没想到那个人居然是步天,你们认识啊?
“认识,不过我宁愿。”不认识墨苍云笑了笑,“他刚才真的只是帮我压制内伤,没事的。三更半夜你不去睡觉,在屋顶上逛什么?真有个性。”
其实他看得出来,潇绝情是有心事的。不过潇绝情跟他在这一方面很像,如果自己不肯主动提起的话,问也没用。
潇绝情又看了他片刻,然后点头:没事就好,我也回去睡了。
等他离开,墨苍云才疲惫地坐了下来。步天还真是阴魂不散,刚消失了几个月,居然又出现了,连大本营都不管了。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他这么劳心费神?或者他到底有什么目的?真是令人费解。
比起墨苍云,墨雪舞要好的多。她跟朝龙帝国毕竟没有任何关系,唯一的忧虑,就是墨苍云情绪起伏过大,万一调整不好,可能就会出各种各样的问题。不过,这件事毕竟不是突然发生的,对墨苍云来说应该不成问题吧?
话虽如此,她还是有些难以入睡。尽管躺在床上静静地培养了很长时间的睡意,脑子却始终条理清晰,思路分明。思维如此活跃是不可能睡着的,她只好下了床,随便取了纸笔,趴在桌子上乱七八糟地涂涂画画。
画着画着,他突然抬头看向了窗口:“潇太子?”
潇绝情出现在他的面前,神情还算平静,只是目光微微有些闪烁:打扰你了吗?
墨雪舞摇头:“正好睡不着,有事吗?”
潇绝情取出一个荷包放在她的面前:这是水心柔重新给我做的荷包,还重新让太医给我配了安神香,在这里。
墨雪舞点了点头,先是拿过安神香打开,仔细辨别了一下,然后又把荷包里的药材倒出来,检测完毕之后一声冷笑:“其他的成分的确都换了,最关键的还是保留了下来。真是太令人失望了。”
潇绝情点了点头,眼里闪过一抹冷冽的光芒:我给过她机会了,已经算是仁至义尽。既然她不肯把握,那就别怪我无情了。
墨雪舞微微叹了口气:“为什么这些人就是不明白,用手段、用心机、用算计得到的并不是爱,只是占有。
潇绝情看着她,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眼神渐渐变得有些奇怪。
墨雪舞一开始并没有注意,直到察觉到有些不对劲抬头一看,一颗心竟然微微跳了一下,接着便含笑开口:“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怎么了吗?”
潇绝情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把笛子拿了出来:“我想吹首曲子给你听。”
“现在?”墨雪舞有些意外,不自觉地抬头往窗外看了看,“都这个时候了,会不会吵到别人休息?”
潇绝情居然挑了挑唇,眼里的光芒更加奇怪:如果能吵到别人,或许我就不会来吹给你听了。
这句话墨雪舞完全没有听懂:“什么意思?”
潇绝情却并没有再回答,拿起笛子放到嘴边。少顷,悠扬的笛声便流泻了出来,衬着这牛乳一般的月光,越发朦胧而富有诗意,宛如仙境。
潇绝情的笛声跟他这个人的气质异常相配,透着淡淡的忧愁,但却哀而不伤,甚至连他的忧愁都是冰冷的,却并不让墨雪舞觉得不舒服,跟靡靡之音更是完全不沾边。仿佛那笛声就是他心里那些想要跟人说却又说不出口的话,他把所有的心事都寄托在了这笛声之中。
当然这不奇怪,潇绝情毕竟先天有缺陷,不能开口说话,用这样的方式寄托思绪很正常。可是墨雪舞虽然沉醉在了笛声里,却渐渐听出这笛声居然含着隐隐的渴慕,那种渴慕似乎已经超越了普通朋友……去!乱想什么呢?潇绝情明知道她已经是墨苍云的妻子,绝对不会有这种想法的。再说即便是有,这首曲子又不是专门为她写的,犯得着在这里胡思乱想吗?
墨雪舞很为自己这种龌龊的想法而汗颜,不由甩了甩脑袋。大概只顾着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竟然没有注意到笛声是什么时候停下的,直到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只白生生的手掌,她才一下子回过神来:“啊,怎么……”
潇绝情收回手,挑了挑唇:“我怎么不知道我吹笛子的本事什么时候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竟然让你如痴如醉?用苍云的话说,我要是你的敌人,你早不知死在我手里多少次了。
墨雪舞略有些仓促地笑了笑:“就是挺好听的,听着听着就入迷。”
潇绝情看似随意,其实目光一直锁定她地眼睛:那你不妨说说,听出了些什么?
墨雪舞目光微闪,继而笑了笑:“怎么,又要让我哼几?,我要在哼错了,你该不会又要像上次一样直接下手掐死我吧?”
潇绝情皱了皱眉:我上次那是要掐死你吗?何况谁告诉你你哼错了?
“没哼错你还翻脸?”墨雪舞故意调侃,“就算我哼错了,你也得原谅,毕竟首先我对乐器并不精通,再者我又不是你的知音,听不懂你的曲子很正常。”
潇绝情挑了挑唇,毫不犹豫地回答:别的方面不敢说,至少在笛子这方面,你的确是我的知音,或者可以说普天之下,就你是我的知音,别人都不行。
“这么荣幸吗?”墨雪舞忍不住乐了,“不过你最好多考察考察我,因为我在乐器方面的造诣真的是非常一般,至少比我的医术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
潇绝情摇了摇头:不是这么个意思,你能不能成为我笛子方面的知音,并不取决于你在乐器方面有多深的造诣,只不过你恰好符合了那个唯一的条件。
这么一说,墨雪舞反倒万分好奇了:“条件是什么?很苛刻吗?”
潇绝情又挑了挑唇,眼神倒是越发温和了:会者不难。我不知道为什么是你,但那个人偏偏就是你,所以你得做好准备,说不定以后我会时常来吹笛子给你听的。如果实在不喜欢,你只好多忍耐忍耐,谁让你是我这普天之下唯一的知音。
墨雪舞越发觉得好笑,不过神情很严肃:“谁说我不喜欢?吹得这么好听,就算我对音律并不精通,还是觉得心旷神怡。你是墨苍云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你要是想吹给我听,随时欢迎。不过既然是这样的话,有一首曲子很适合我们,不如我哼给你听,你试试能不能吹出来。”
潇绝情看她片刻,终于点头:好,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