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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江集团和恒泰百货的m项目进展得很顺利,江衍更加地忙,在工作和学校之间,又添了一件事——申请心仪大学的offer.
关于去美国这件事,江长淮是默许的,沈家也再没提过让两个人直接定下来这件事。
江衍总觉得沈溪有一点不对劲,可是却又说不上来。
每次见面时,她还是笑嘻嘻的,挽着他的手,有时候还装模作样地背两个英文单词。
他以为她是因为将要离别的不安,于是每天晨雾未散时,就去沈溪宿舍楼下等着。
那是他一天之中唯一有空的时候。
但沈溪出现的时间越来越晚,十分钟,二十分钟,三十分钟……揉着眼睛说:“小江,对不起,今天又睡迟了呢。”
沈溪在用她的方式一点点地离开他,而他又无法点破。
江衍拿到h大建筑系的offer的那一天,沈溪似乎是最高兴的。
庆祝宴上,沈溪破天荒地喝了一点酒,两颊红红的,如桃花一般。
盏盏灯火沿着江城的江水漫澜亮起来,如白昼一般。
江衍拉着沈溪的手顺着江,慢慢地走,江风吹过,沈溪已经留长了的头发拂起,蹭过江衍的脖子,有点痒。
“沈溪,你不打算和我一起来了吗?”江衍问。
江衍明白,沈溪是不想一起去美国了。
“我不去了。”沈溪自己下了个注解,道,“我考不上h大。”
江衍说:“可以申请去其他学校,或者先去语言学校?”
沈溪眯着眼睛笑,笑容里一丝破绽也没有,醉醺醺地说:“你是去h大诶,我去读语言学校,不是太丢脸了么。不去不去。”
不去的理由只有一个,她想彻底地放小江走。她留在她自己的世界里就好了。
江衍垂着眼,眼神里微微闪过一缕失落,但还是摸了摸沈溪的脑袋,说:“那你……等我回来,好不好?”
路灯昏黄,月色正美,沈溪抬头看江衍时,他清冷的脸给了她一丝温柔的错觉,小江是真的希望她等他吗?
“小江,你以后是不是会去更广阔的世界,会遇到很多很多人啊?”沈溪的眼睛晶晶亮,一览无遗地展现在他眼底。
江衍似乎懂了一点点她的心绪,低声骂了她一句“笨蛋”。
沈溪的声音压得更低:“其实,会遇到不同的人,好像也是一件好事呢。”
她嘻嘻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小纸条,递给江衍:“小江,我也送你一个礼物。”
和他当时的做法如出一辙,但那张纸条上却写着——
“分手券。不限时间和地点。江衍和沈溪。”下笔很重,纸上还留有墨点。估计是喝醉以后写的,字迹歪歪扭扭,七零八落。
江衍脸上的神情迅速地冷淡了下去:“沈溪,你什么意思?”
“就是小江你去美国以后或者回来以后,不喜欢我了,随时可以使用的意思啊。呜呜……”沈溪打了个嗝,说,“小江我现在还很喜欢你呢,所以现在还做不到马上分手。但是现在正好可以缓冲一下不是吗?你说的对,我们都还小,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子,好多人都说,青春期的爱情是毕业就分手。小江……再过一段时间,你不想要我了,我会更从容地放你走的……唔。”
她话没说完,已经被江衍很用力地咬住了她的双唇。
唇与唇相触的感觉异常清晰,两个人都有点发狠,带着一点酒气。
口腔里的血腥气也慢慢地弥漫开来,沈溪突然有点害怕,想往后缩,却被江衍往后一推,后背撞在了电线杆上,被他牢牢地控住了身体,动弹不得。
沈溪听到了不远处的脚步声,呜咽了一声:“小江,有人……”
“闭嘴。”
江衍喑哑的声音响起,很快又吻了她,他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后背,被触碰到的地方,很快就滚烫一片。
沈溪就这么被他揉进怀里,江衍第一次对她这么凶,沈溪顿时有点茫然,小江的这种凶,是因为喜欢吗。
是不是她只要眼睛闭起来,耳朵关起来,就可以忘记一切了呢。
除了她唇畔的芳香柔软以外,江衍很快又尝到了另一种味道,咸咸的湿湿的。
沈溪哭了。
江衍突然想抽自己一巴掌,他他妈又把沈溪弄哭了。
他生命中,从来就只有沈溪一个人。不知道怎么哄,不知道她究竟会为什么哭,他天赋异禀,但爱情这门学科上,显然没有及格。
只会哑着嗓子说:“沈溪,这份礼物我绝对不会收。”
憋了几个月的委屈,加上他要离开这件事的逼近,终于在那一刻都喷发了出来:“你凭什么不收。我送给你的,你凭什么不收。小江,是你先不要我的。我才不要跟你一起去,就算在一起,你也总是那么忙,我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我追着去你的世界,真的好累,一点意义也没有。我才不要等你。凭什么要等你,等你走了,我要找其他的男孩子谈恋爱……呜呜呜。”
说的全是孩子气的气话。
江衍突然耐心了起来,低头吻了她的额头一下,而后是她的鼻尖,她柔软的泛着水光的唇。
沈溪的腿突然有点软,他妈的小江这样子她怎么舍得分得掉。
夜深了一点,四下静谧无声,沈溪的心脏几乎从身体里蹦了出来。
沈溪睁开眼时,江衍已经别过了脸,他站在路灯的阴影处,眉目依旧英俊,却看不清表情。
“我讨厌你……”沈溪继续说话,他就低头继续亲。
于是没完没了地亲了一个晚上,江衍才说:“沈溪,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沈溪也谢谢你,鼓励我去追求自己想要的,这个东西我先收着,如果哪一天,你不喜欢我了,想用了,你就用吧。我是绝对不会用的。”
江衍眉目平静,字句清晰。
“很抱歉,要让你等我。”
沈溪软塌塌地依偎在江衍怀里,赌气地想,小江只是现在和她一样,舍不得分手罢了,一定会先用的。
沈溪没想到,那张分手券,江衍一直没有用。
江衍去美国,一走就是四年多,一年回两次国,每次待几天。
江衍选了建筑又选修了经管,两个人又有时差,能说话的时间也不多。似乎并不像真正的恋爱,起码和少女漫画里的不一样,没有多浪漫的情节,没有多刻骨的故事,就像真的要结婚一般,过了四年。
可是……他们好像也从来没有分手过。
哭过,吵过,但江衍绝口不提分手,还是那个会在固定时间与她通话的男人,哪怕有一次因为生气,一句话也没有说。
两个人接着国际长途,沉默了半个小时,最后又一起笑了。
江衍骂了一句:“傻子。”
沈溪后来又想,这个傻子,不然她就当一辈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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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
雨势又渐渐地小了,沈溪端起咖啡,苦笑了一下,自言自语地道:“也许现在到了要使用的时候了呢。”
白子渊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你舍得?”
自然是舍不得。她当初以为这四年,她可以慢慢冷却下来。
但坐飞机回来的一路上,却满脑子都是和江衍的回忆。
“如果小江……真的提出来,我不舍得也得舍得吧。”沈溪笑了下。
那张分手券,是他送给她的礼物。
白子渊玩味地笑了笑,用手指了指桌上的手机:“拍张合照吧。”
“嗯?”
“刺激刺激你男朋友。”
沈溪撇了撇嘴,懂了。这个白子渊看过去相貌堂堂,可真是个很会出馊主意的人。
白子渊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这样的皮囊,一般男人都不能忍。”
沈溪嘀咕了一句:“我家小江比你长得好看。”
白子渊刚刚看沈溪的手机时,其实看到了她手机屏幕上的那个男人,咂咂嘴给出了他生平对同性的最高评价:“半斤八两各有千秋吧,我比较暖男。”
这倒是句实话,白子渊长得还真是格外有亲和力,一副妇女之友的模样。
“不想试试?”
想到从江衍的房子里走出来的那个女人,沈溪陡然恶向胆边生,笑容灿烂地和白子渊拍了张合照,上传了朋友圈。
白子渊配合得很,一双桃花眼恰似三月春风。
发送键按下去以后,沈溪就变成了沈兮兮,紧张兮兮,神经兮兮。拼命瞪着眼睛看朋友圈,秒回复的是徐莉,然后是她的爸爸妈妈,都是一副痛心疾首教育状。再然后是她的舍友罗胖胖、她的朋友……
所有人都觉得她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一大圈以后,还是没有江衍。
沈溪掐指一算,觉得江衍大概还在实验室,猜他可能没空回朋友圈,结果她纠结了半天,发现秦晟回了她一条,这基本意味着理论上,江衍也应该看到了。
沈溪整个人就蔫了,在手机上按得飞快,但一条也没有发出去:
“小江,你没看我最新朋友圈吗?”
“小江小江,你真是个大笨蛋。”
“小江你要是不回我,我就跟你分手哦。”
白子渊斜眼看她,唇角一抽,道:“没出息。”
沈溪:“那怎样才有出息?”
白子渊说:“直接提分手呗。”
哪怕四年前就想到了这一天,但江衍连一点反应也没有,也让沈溪心里够难受的了。
通讯录-新的朋友那里突然冒出了一个红圈圈,点开来,有一个人要添加她:.头像清晰地显示就是沈溪前天看到的那个女孩,披肩长发,知性漂亮。
“嗨,我想和你聊聊。”
沈溪有点绝望。
江衍不和她聊,居然让一个女人来和她聊。
“我要使用分手券。”沈溪没和那个莫名其妙的女人聊,直接了当地给江衍发了这条消息。
可是江衍依旧没有回她,像丢进大海里的小石子,杳无音信。
“结束了。”沈溪平静地说。
白子渊的嘴巴张成了“o”字型,半晌才道:“对不起……我刚刚就是和你开个玩笑。”
“你说的没错呢。”沈溪淡淡地说,咽下最后一点咖啡,站了起来,“谢谢你今天听我倾诉。”
女孩子拖着箱子走出门时,天空仍飘着一点点的细雨,看过去雾蒙蒙的,她瘦弱的背影看过去有点孤单,但却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白子渊揉了揉眉,打了个电话,声音沉静得不像他:“那件事你不用担心,融江集团的太子爷这两天肯定会回国,嗯?我怎么知道的?……我今天遇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女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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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机场准备登机的江衍,突然就打了个喷嚏。一伸手,接到了一朵淡淡的傻傻的小雪花,长得有点像沈溪。
他一路上脑海里反反复复想着过往的事,愈发地紧张,他不细致不温柔不擅长表达情感,沈溪那样活泼泼的谁看了都喜欢的女孩子,真的想找一个对她好的人,大概也不是什么难事。
长大以后的沈溪,大概真的后悔了吧。
江衍轻轻叹了口气,又看了眼沈溪的那条朋友圈。那个年轻男人,笑得人畜无害,他越看越讨厌,越看越觉得像一朵白莲花……越看越不能忍受,还越看越眼熟……
事实证明,江衍的记忆力一直超凡拔群。
他上网查了一下h大历届荣誉学生榜,就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yul白子渊,h大经管学院msf荣誉毕业生,ms专业,当年出了名的华尔街之狼。
这个名字,江衍耳熟得很,一个专门负责拆分他人公司的高手,这么个精明复杂的男人,居然无端端地出现在了沈溪身边。
江衍唇角一抽,管他是什么人,出现在沈溪身边的,除了他自己,都不是什么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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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沫坐在秦晟的车里,红着眼。
秦晟一边吹口哨一边开车,当林沫的抽气声盖过他的口哨声时,他终于开了口:“看在我们都是华人同胞的份上,我告诉你,不要再打江衍的主意了。”
林沫放下手机,挑了挑眉,满脸的不服气。
“沈溪是江衍最困难的时候,也陪在他身边的人,你比她,差太多。”秦晟清朗说道。他还记得江衍一个学期没有来,沈溪每天站在一班门口张望的样子。
“你再说一遍?”林沫动了气。
秦晟挑了挑眉,道:“你比沈溪差太多。而江衍对沈溪,大约也没人能比得上。”江城无数连绵细雨的日子里,他都曾见过那个少年骑着车在漫画店门口徘徊。
林沫阴着脸,说:“那个沈溪,到底是何方神圣。”
“沈溪啊……”秦晟笑了笑,单手支颐,“这你得问江衍了……”
沈溪不是何方神圣。沈溪就是个小神经病。
此时的沈溪正躺在宿舍的床上翻来滚去,一会儿嘤嘤嘤,一会儿嘻嘻嘻。
想到他的好时,想笑;想到他不在的时候,想哭。
终于,她同窗六年半的亲密舍友罗桠看不下去了,丢了一本书飞上沈溪的床铺:“安静会儿,憋吵着我看球。”
对床的陶静也拉开床帘,用甜甜细细的嗓音问:“溪溪,你没事吧?回来以后好像就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