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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古是四处游荡的虫师,他的记忆是从十岁那年独自一个人行走在一片黑暗之中,他的新年,大多数是在面馆里吃一碗荞麦面就算是过了。
今年有点不太一样,事实上,他在快要接近除夕的时候接到了一封信,大雪封山的日子里,路总是格外的难走,一脚踩下去雪发出被压实了的咯吱咯吱声,银古拉下口罩,呼出的气都变成了白霜,在空气中发出吱啦吱啦的声音。
他抬头看了看乌云密布的天空,一片雪花施施然落在他的鼻尖上,鼻子上一整凉一阵酸“阿……”在快要打出喷嚏来的时候他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嗤——”最终喷嚏被扼杀在了摇篮里,“呼,现在这种情况,要是打喷嚏引发雪崩就糟糕了呢……”
到达那个村庄已经是接近子夜的事情了,面前的年轻女人倒是让银古觉得很意外,“我是这个村的村长神尾,就是给您寄信的那个人,同时也是这个村的村长。”面前的神尾村长显得很端庄干练,怎么说呢,银古觉得她的身上透着一股大家闺秀特有的气质。
“大概是从上个月开始,村里的孩子都陆续出现了提不起劲,或者莫名忧郁的现象,一开始大家都没怎么注意,但是后来……孩子们接二连三的病倒,请了许多医生都没有用。”提着煤油灯,神尾将银古带到一处大房子,门一打开就看见不少孩子躺在榻榻米上,身边的父母满脸的焦急神色,“因为不确定是不是传染性的疾病,所以,我自作主张的将孩子们集中起来隔离。”
“不……”银古叼着烟摇了摇头,“很有先见之明的选择,”他蹲下|身,把手放在那个孩子的头上,那个孩子有着长长的睫毛,随着眼睑之下的眼珠转动而微微颤抖,让银古想到翅膀破损的蝴蝶。
这个孩子……是在做梦吗?“这确实不是医生能够治好的病,只有虫师才能医治。”银古把烟拿下来,“但是具体是什么虫,我还要调查一下。”面前这个画面让他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但是现在还不是百分之百确定,“能让家长们都离开吗?我需要等待一个时机。”
“是吗?”神尾点了点头,对着一边面色焦急的大人们说了几句,经过一番交涉之后,大人们都暂时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神尾在离开了一会儿之后,端着一个食盒回来了,“银古先生,请吃点什么吧。”食盒里是清爽的荞麦面和一些鱼以及山菜,事实上,内容颇为丰富。
“诶?这是……”正在每个孩子身边点燃一支艾草香的银古看着内容丰富的食盒,死鱼眼终于稍微显得有精神了一点。
“年夜饭,今天是除夕夜,银古先生大老远的赶来,现在也应该已经饿了吧。”神尾微微一笑,显得很温柔。
这倒让银古有点不太好意思,“啊,其实我对除夕这个日子还真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阵钟声,庄严肃穆,一下有一下,整整敲了一百零八下,预示着与上一年的告别和对下一年的美好愿望。
就在这个时候,弥漫了整个房间的艾草香终于让一些孩子咳嗽起来,连一旁的神尾小姐也忍不住咳嗽了两声,随着他们的咳嗽,一些闪着荧光的小粉末从孩子的口中吐出,“啊,果然是这样呢。”银古叼着烟说道。
“请问……这是什么?”
“啊,你能看见啊。”
神尾村长点了点头,银古把孩子们一个个扶了起来,并且让那些已经醒过来的孩子喝下艾草泡的茶水,“是‘虫’啊,一种名叫‘失欢’的虫,看名字就能理解,是让人或者动物失去欢乐之心的,吞噬欢乐为食的‘虫’,最早幼虫从鼻腔经过呼吸进入人体,然后在肺部栖居,吸收血液中的荷尔蒙,成虫经过血液最终达到大脑。”他看着吐出奇怪浆液的孩子们,“发现的早,已经没有关系了。”进入大脑的话,就没有办法了吧。
“妈妈!我饿了!”有过孩子这样嚷道,听到自己孩子的呼唤声,父母们欢呼着冲进房间里面,拥抱亲吻自己恢复了健康的孩子,“现在还不能掉以轻心。”银古从箱子里取出几包药,分别递给孩子们的父母,“记得每天放在香炉里面点一点,然后给孩子们喝艾草泡的茶水,这样就能避免再次发生这种事了。”
大人们千恩万谢的抱着自己的孩子离开,本来应该欢乐的除夕夜,在沉寂了许久之后,终于又迎来了孩子们的欢声笑语。
“太好了。”神尾村长微微眯起了眼睛,银古站起来,“那么,现在应该救治最后一个病人了吧。”
神尾村长的表情稍微变了一下,然后笑了,那笑容里,却无法让人感觉到什么快乐,“你已经发现了吗?银古先生?”
“‘失欢’是有母虫的,它们成群出现,凡是集聚欢乐之人的地方就会有它们出现,而在那之前,它们会先选择一个人作为母虫寄宿的‘母体’,刚刚对艾草香也有反应,你的身体里,恐怕就寄居着‘母虫’吧。”
“啊……我猜也是这样,丈夫去世之后,就觉得什么事情都感觉不到欢乐了,大家都推荐我作为新的村长。但是……无论怎么做,都不觉得开心,快乐。”神尾低下头,“就像……回到了嫁给丈夫之前的那些日子一样。”
刘海遮住了眼睛,但是顺着那被遮住的阴影,两行泪珠从她闭着的眼睛里流出来,顺着脸颊汇聚到下巴那里。
“如果母虫不处理的话,还是会发生今天相同的事情的。”银古抽了一口烟,猛地朝向着神尾村长聚集过去的荧光喷去,烟纠缠了那些荧光少许时间,荧光和烟都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