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了人,初宁心口血狂涌,“你,你怎么来了?!”
“不放心,打车跟过来的。”
而且躲在远处观察了很久,克制了很久,闹得动静再大,尚能保持清醒,提醒自个儿别去给她添乱。可,刚刚看到初宁被人推到地方,哪他妈还能忍啊!
这下好了,四个当事人齐齐登场,在冯母和陈月眼里,个个长了张狗男女的脸。
人都不傻,冯母看到迎璟,刚才的那点侥幸,全摔碎了。
冷言:“哦?你是说子扬和初宁假扮关系?”
秦淼走投无路了,心一横,点头:“对!”
冯母风波不惊,一脸淡色,“那他呢?”指着迎璟。
初宁脑子轰的一声,就觉得陈月的目光如刺,狠狠剜在自己身上。
冯子扬刚要打圆场。
“他俩假不假我不知道,但,我是真的。”迎璟坦坦荡荡,目光任人巡礼,一点儿也不犯怵。
我才是她货真价实的男人。
初宁没法儿形容这一刻的感受。震撼有,感动有,开心有,惆怅亦有。
而母亲陈月,绷着一张脸。
气氛差到极致。
这一晚的闹剧,是积累许久的大爆发。
鸡飞狗跳的开始,遍地狼藉的结束。
最后,还是迎璟找的酒店工作人员,叫了辆车,把秦淼送回去。冯子扬精疲力尽,初宁摔着了胳膊,疼得慌,迎璟倒成了两人的靠山,把冯子扬丢到后座,又让初宁坐副驾。
“你不许回头看他。”他开车,蛮霸道:“只许看我。”
开了一段路,初宁轻声:“你送我回家里。”
回赵家。
迎璟:“行,我陪你。”
冯子扬:“我陪你一块吧。”
两人异口同声。
“啪!”迎璟拍了下方向盘,语气特冲:“你丫再多说一个字儿,我就把你丢下车!”
冯子扬也不高兴,“妈的这是老子的车。”
“行了行了,你俩别吵了。”初宁头疼,说:“都不用,我一个人回。”
两人齐声反对:“不行。”
初宁嗤笑,神色疲倦,“冯子扬你自个儿说,现在去我家,是不是想让我死得更快?”
“我……”冯子扬欲言又止。
“你就更不用说了。“初宁幽幽叹气,对着迎璟时,语气才软下来,委屈得要命:“我妈那人特轴,让她先消化一下,等我说清楚了,再带你去。”
迎璟认真考虑了很久,这一次,他没有生气,而是懂得了包容与体谅。抿了抿唇,闷声:“我从小到大,都很招长辈喜欢的,你要相信我。”
冯子扬冷冷嘲笑,“恭喜你啊,要碰钉子喽。”
“我碰钉子没事儿啊,你今晚碰的是榴莲,扎的是心。”
“靠,臭小子!”
“哼,loser!“
得,俩仇家杠上了。
初宁扭过头看窗外,光影一明一暗,在她眉间匆匆掠过。
——
果不其然,回赵家,陈月就冲她发飙。
“初宁,你胆大包天了是吧?!”
初宁以柔克刚来着,嬉笑脸皮,慢悠悠地换鞋,“您先别发火,听我跟你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陈月是真生气,脸色苍白苍白的,唇瓣都有点儿发抖:“你假恋爱,假扮人未婚妻,你能再可怕一点吗?”
初宁耐着性子,还是笑:“我怎么可怕了?伤你面儿了,还是从家里偷钱了?”
“你还敢说!”
“我有什么不敢说的。”初宁不是软炮仗,拿理,就不吃亏,“对,这事我的确有错,但我一没偷二没抢,达成共识,再和平结束,没伤天害理,我问心无愧。”
站在初宁的角度,天地良心,和冯子扬之间,就像一场生意合作。
要不是今晚这茬,这事儿也就告一段落,所以人都觉得合乎情理无异议。
她猜透陈月,心思的重点压根就不在这上面。
果然——
“那个叫迎璟的又是怎么回事?”陈月提声质问。
“我男朋友。”初宁答得坦荡。
“什么男朋友?一黄毛小子,哪冒出来的葱,我不同意!”
“你当然不能同意啊,他又不是跟你处对象。”初宁说话也冲,让人拿她没辙。
陈月往沙发上一坐,腰板挺得笔直,一脸包青天。
“他住哪儿?“
“杏城。”
“这么远!不行。“
“远什么,半小时高铁就到了。”
“父母干什么的?”
“退伍老兵。”
陈月反应激烈:“那不行!”
“您哪儿那么多不行?退伍军人怎么你了?”
“这个叫迎璟的,是做什么工作的?”
初宁看她一眼,才说:”没工作。“
“无业游民?!”
“大学生。”
陈月啪的一声拍桌站起,“我不同意!”
初宁也无心应战,起身丢话:“您要是同意,改天我让他上门陪您好好叙叙话,人家高材生,腹有诗书气自华,挺让人喜欢,您要是不同意——”
初宁定定答:“我也有不同意的对付。”
只一句话,平铺直叙,但暗里威胁的意思显山露水。
陈月这后半辈子,敞亮点说,就是活一张脸。
她要面子,要抬高身价,要有点能拽在手里值得炫耀的资本。自个儿是折腾不出朵什么花来了,全指望初宁。偏偏这死丫头有个性,有想法,不受制于人,精神独立。
真是一头驯不服的野驹!
陈月那个气啊,“初宁你没毛病吧,找什么不好找,还找个比自己小的?他一个穷学生,怎么买房,怎么养家?”
“房子我买,家我养,我乐意。”初宁始终云淡风轻。
她的目的明显,就是在母亲面前把迎璟交个底,毕竟迟早要面对的。
初宁蛮惬意地伸了个懒腰,说:“我上楼拿几件衣服。”
还是上次回家,留了几件干洗的放卧室。
初宁上楼,哼着小曲,背影是一个大写的“勇”字。
她在赵家的卧室很大,衣柜里的东西也满当。
找了十来分钟,拎着一个行李包准备回自己的公寓。结果——
“欸?门怎么打不开了?”
初宁转动门把,拽了好几下,忽然,她灵光一闪,顿时心往下沉。
愤怒的吼声响彻赵家:“妈!你锁门干嘛!!”
走投无路的陈女士,简单粗暴的把初宁给软禁了。
……
……
初宁踹门,喊叫,砸墙通通无用,陈月气定神闲的坐在沙发上喝花茶。
闹呗,随意。
反正丈夫赵裴林去德国出差,没个十天半月不会回来。陈月也是铁了心,绝不允许女儿找个什么退伍老兵家的孩子当男朋友。先把她关一晚上,冷静冷静再说。
结果没想到,初宁烈起来什么都敢做。
卧室在二楼,她推开窗户往下一看,没点儿害怕。
也就是这时,赵家的大门徐徐打开,汽车的远光灯笔直射来,晃得她眯缝了眼睛。
一辆黑色奥迪走前头,后头还有辆黑色大路虎,车牌尾数是三个嚣张霸道的八。
赵明川从车里下来,一眼就看到初宁一只脚跨坐在窗台上,是要跳楼的架势。
赵明川今天难得的没有应酬,刚从朋友的聚会上打牌回来。一身浅杏色的休闲风衣长度适中,是温文尔雅的款式,但穿在他身上,凌厉气质不减分毫。
他仰着头,眸色深沉,无言地望着二楼的初宁。
初宁像是找到了救星,一声利落:“赵明川!”
同时,她晃在窗台里边的右腿也跟着跨了过来。
赵明川面无波澜,八风不动。
初宁自高而下看着他,咽了咽喉咙,喊:“接住我!”
然后纵身一跃。
赵明川眼明手快,张开双臂,往右挪动两大步,精准无误的对准了人。
初宁安稳落怀,叫都不叫一声儿。
只力气太大,把赵明川撞得差点摔地上。
赵明川本就不是好性子的主,把人往边上一拎,连发脾气都带着一股阴沉之气:“大半夜的碰瓷儿呢?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