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吗?”宏华帝神思恍惚,想起自从他封了皇甫景明为穆王,赐了一座偏僻的宅邸,就再也没有见过他,算起来也有三年了吧。
三年!宏华帝有些心烦意乱。
“景明,你的成人礼你想要什么?”宏华帝忽然问了一句。
皇甫景明抬起头来,畏畏缩缩的看了宏华帝一眼,神情惊惧而茫然。
宏华帝微微叹了一口气,尽量放柔了声音,道:“景明,你想要什么,跟父皇说,父皇都可以答应你。”
皇甫景明偏着头,思索着他话中的含义,突然想起徐良娣说的那句“你如果不去拜见你的父皇,下次娘就再也见不到你,你也见不到娘了”,心中大急,道:“我要和娘住在一起,我不要住那里,那里一点都不好。”
宏华帝闻言柔和的神情一厉,锐利的目光扫了过来,厉声道:“大胆,这是谁教你的,谁给你出的主意?”
皇甫景明本就怕极了宏华帝,此刻被他的凌厉肃然吓得哇的一声,哭出声来,神情既害怕又不满。
徐良娣见状,也被吓得花容失色,连忙拉着皇甫景明伏地拜倒,道:“陛下息怒,景明心智愚钝,不懂规矩,胡言乱语,冲撞了陛下,还请陛下恕罪。”
皇甫景明见徐良娣跪在了地上,一时间也不敢大声哭泣,强忍着泪水,抽抽噎噎的啜泣。
宏华帝看着跪地的两人,听着皇甫景明的抽泣声,一时间有些烦乱,冷声道:“景明不懂事朕知道,但就是因为他不懂事,所以他如何说得出这些话来,朕料想是否有人故意教唆景明如此说话。良娣,你说朕说得对不对?”
这番话的威势,饶是淡定如徐良娣,此刻也不由变了脸色,背上已浮现了一层冷汗,颤声道:“是臣妾的错,是臣妾教子无方,请陛下责罚。”
宏华帝冷哼一声,神情仍是冷厉如霜雪。
“父皇不要生气,生气不好,不好。”皇甫景明就算在痴傻,也感觉到了宏华帝的怒气,硬是忍住了哭泣,唯唯诺诺的开始求情。
宏华帝目光沉沉的看着他。
“父皇,给你吃,不要生气。”皇甫景明将桌上的糕点端到了宏华帝面前,挂着泪水的眼睛期待的看着宏华帝,“这些好吃,我不吃,给父皇吃。”
徐良娣见他将吃过的糕点给宏华帝,不由面容一白,连忙拉着皇甫景明,紧张的道:“景明,父皇没有生气,父皇跟娘闹着玩的,你快退下,不然父皇可真要生气了。”说着又对宏华帝拜道:“陛下,景明不懂事,还请陛下不要责怪景明。”
“父皇不生气,我怕。”皇甫景明扁着嘴,泪水又流了下来。
“罢了罢了,都起来吧。”
那一句“我怕”让宏华帝盛怒的心乱了,烦躁的挥了挥手。
“谢陛下。景明,快谢谢父皇。”徐良娣这才松了一口气,道。
皇甫景明抽噎着道了谢。
宏华帝站起身来,道:“朕先走了。”说完举步向屋外走去。
他不想再待在这里,他怕再待下去,心绪起伏之间,更加让人难受以至于做出一些他不愿做出的事来。
“臣妾恭送陛下。”
宏华帝的脚步在此时一顿,语音清淡却凌厉:“景明虽然心智出了问题,但毕竟已经长大了,有些东西你要好生教养,朕不希望再听到这样的话,你可明白?”
徐良娣神情恭谨,回道:“臣妾明白。”
宏华帝闻言轻嗯的一声,大步走了出去。
徐良娣这才轻舒了一口气,替皇甫景明擦了擦眼泪。心中一叹,果然是伴君如伴虎啊。
进了皇撵,宏华帝叹了一口气,道:“孙德,你说朕刚才的态度是不是严厉了一些?”
孙公公侍奉在旁,恭声答道:“陛下仁德宽厚,娘娘和殿下一定也明白陛下的苦心。”
宏华帝再次轻叹,忽而想起天鬼之祸和阑州之乱,想起皇甫景明痴傻的模样,不由摇头自嘲一笑。
“孙德,替朕拟旨,以后穆王殿下每个月都可以回宫请安。”
“奴婢遵旨。”孙公公恭声道,“陛下,那次数······”
宏华帝目光一闪,沉吟道:“每月一次吧。”
“遵旨。”
怡萝宫中,徐良娣安慰着皇甫景明。
皇甫景明毕竟小孩子心性,一会儿就将刚才的不愉快抛于脑后,专心致志的吃他最喜欢的糕点,一切相安无事。
然而穆王进宫请安,宏华帝驾临怡萝宫以及圣旨的消息不一会儿就传遍了整个后宫。
各宫娘娘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绣薇轩内,柳昭仪大怒,怒喝着要去宏华帝那里评理,幸好被贴身侍女若虹劝住了。
“好,本宫就不去陛下那里,你们去把容王给本宫叫来,快去。”柳昭仪柳眉倒竖,厉声喝道。
于是若虹带着伤请容王去了。
相比绣薇轩,坤阳宫里可就平静多了。
懿贤皇后正在拨弄一盆牡丹,听了报告,淡淡一笑,道:“陛下去其他妹妹那里小憩,合情合理,不必大惊小怪。”
来报信的宫人自然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懿贤皇后转身,面容难掩阴沉之色,华服掩盖下,开得正艳的牡丹瞬间被揉碎成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