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皇后也了得,一身功夫不说,还会打马球,可以随便跟太子调情,还可以一个人出入闹市去买毒药,偏偏回朝没几天的大臣之子也来逛这个卖野药的破房子,还在这里与皇后密谋毒死皇帝造反。
再看太子在皇宫演出揭露皇帝毒死先皇一节,为什么哈姆雷特要让剧团这样搞?因为他对父亲亡灵给他说的话半信半疑,他要试探皇叔,可是《夜宴》里呢,叔叔都要杀死你了?一切都很清楚,你还在这里演出,那不是找抽吗?果然,皇叔当场就把他作为人质打发了。
剧情不合理,人物设定乱七八糟,更让宋铮上辈子,看过这部戏之后感到崩溃是那些能让人笑喷了的台词。
宋铮和许许多多的观众为什么笑?不是因为搞笑,笑是因为台词不伦不类,一会儿古意盎然,文绉绉,一会儿洋腔洋调,瘆的慌,一会儿夹杂一两句俗语,貌似生活化,实际效果相反,一会儿呢,又是现代人的诗语,让人忍俊不禁。
为什么会这样?
宋铮觉得主要就是因为编导都不知道古代皇帝应该怎么说话,更不知道这个舶来的华洋杂交的皇帝怎么说话?
于是演员的台词都很紧,都很僵,都造作。
一切拍古装武侠片的导演应该反复研究《新龙门客栈》,古人、古代皇帝也是人,要让他们像人一样说话,说人话。
再有就是《夜宴》的个别画面太暴力,开篇的追杀太子时,众伴读被血洗一场,实在血腥,中间一场杖毙大臣,连TM皇帝都说“实在残酷”了。
还有两场调情和性.暴.力戏,虽然镜头暴露不多,但是没一个镜头都在刺激,挑逗观众们的感官,这些仿佛都够分级了。
总之,冯大导苦心孤诣折腾出来的《夜宴》,剧情架构方面几乎全盘照搬了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情.欲、权力、阴谋、复仇成了这个故事的全部主题。
结果自然是完全跑偏,原来冯晓刚是本土的、当下的、草根的、痞子的、诙谐的,可他偏偏要将自己给硬生生的掰成全球的、普遍的、典雅的、高贵的、悲怆的,于是,观众印象当中那个固有的冯晓刚不见了,人们面前冒出来一位陌生的“冯士比亚”。
冯晓刚牛逼哄哄的说是要转型,可在宋铮看来,这哪儿是什么转型,简直是在折跟头、拿大顶。
要说《夜宴》跟《哈姆雷特》有什么不同,那么,《哈姆雷特》至少是出性格悲剧,悲就悲在复仇王子本身的人格分裂,tobeornottobe这句话正是他自我挣扎的一种写照,他徘徊在弑父和屈从之间,辗转于权力和情欲的场域,这也是人类一道永世无法破解的谜咒。
很显然,哈姆雷特这个忧郁、彷徨的王子才是《哈姆雷特》这出戏的重心。
比较起来,《夜宴》的的重心不复在王子,而是转而到了国际章扮演的王后身上,这个女人阴险、歹毒、体内膨胀着对权力与性的占有和贪婪,不惜色.诱历帝,意.淫王子,棒杀忠臣。
冯晓刚在重述莎剧权力与复仇的故事原型过程中,援用了一例中国式的因果观念,这就是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与国际章这个人物相比,正像电影上映之后,有些媒体说的那样,葛大爷扮演的历帝反而更像一位浪漫的暴君。他爱江山也爱美人,集残暴与滥情于一身,最后死在自己宠信的美人怀里。
可是宋铮不解,历帝干嘛要自己喝下那杯鹤顶红的毒酒?
冯晓刚给出的解释是,历帝骨子里还是一位沉迷情.色的登徒子,当他发现自己宠信的爱妾竟然在酒里给他下毒的时候,他就再也无法找到苟且偷生的理由,终于咽下了自己酿造的苦果,爱人的怀中闭上了贪婪的眼睛。
这TM不是扯淡吗?
合着葛大爷忙活了半天,干死了亲哥,还要干死亲侄儿,就是为了国际章。
于是乎,葛大爷死了,帅逼吴死了,周讯死了,BABY的哈斯本也死了,最后,当国际章登上了女皇宝座,成了孤家寡人的那一刻,一柄飞刀穿膛破肚而来,血光四溅中,她也死了。
这TM到底要干嘛啊!?
或许在小钢炮看来,占有和复仇的结局就应该是这样,要么两败俱伤,要么尸横遍野。就像劳拉.穆尔维曾说,好莱坞电影中只有两类女性:一种是妖女必将遭到惩罚,一种是圣女被尊为男性的拜物。
如果这个说法成立,那么,冯晓刚显然延续了莎士比亚式的厌女癖,将人世间最阴毒、最险恶的用心,全用到了国际章的身上,活活把国际章变成了巩丽,一个关于女性欲.望与挣扎的视觉符号。
宋铮上辈子对这破片子可是期待了好久,结果真是不看遗憾,看过之后,遗恨终生,愣是把他纠结的连续失眠了连天,跟着又看了好几遍,最后只能承认自己没文化,因为根本就搞不懂啊!
比如,在竹城中羽林卫追杀太子的那段戏中,陪太子跳舞唱歌的那帮人大概是为了掩护太子逃走,面对杀气腾腾、冷装劲甲的黑色武士和寒光闪闪的刀枪,他们竟然一边面对着残酷的屠杀,一边跳着怪异的舞蹈,直至如凋谢的花瓣般躺倒一地。
这些人都穿着白衣服,带着日本能剧的白面具,其实如果真的要掩护太子逃走,最好的办法就是满山遍野的跑。
大家穿戴全是一样的,看那些穷凶极恶的羽林卫追谁去,这样处理又紧张,又刺激,又有悬念,一点儿不伤冯导的悲壮初衷,看起来还更像大片,也省得太子无卵蹲在水里头憋气。
还有就是,国际章似乎是个妖艳受宠又很懂武功的女人,不知为何她非要说她是个无助的女人。她的剑术似乎比太子还稍强那么一丢丢,为何要委曲求全,作践自己?她要真不满意的话,完全可以趁他不备,一刀拿下,何必凄凄惨惨地把自己打扮成一个无奈无助的样子?
既然能“凤目生威”,那她就有的是机会取“叔叔”的首级,也不必后来苦心孤诣地下毒,更不用在事情败露后又大呼“阴太长”帮忙,拜托,太长卿离皇上太远,她自己一伸胳膊就能够到历帝了。
再比如,历帝既然决心要除掉太子,为什么又有那么多的遮遮掩掩?真就没有任何借口和机会?相比之下,宋铮倒欣赏杀伐果断的李世民,气势汹汹地带兵发动玄武门兵变,直接杀了他兄弟,再逼他老爸让位。
手上有兵又谋朝篡位的帝王似乎不必这么羞羞答答,反倒是使用更直接而严厉的手段令太子险象环生更刺激、更吸引人一点。
还有,国际章在太子临危时冒着可能触犯历帝的危险救了太子,并“一语中的”后,历帝仅是草草杀掉持真剑的羽林卫后散场,整个情节简单得莫名其妙,大片没有大片应有的气势和高潮迭起、扣人心弦的剧情,编剧似乎完全陷入了自己的呓语中。
总之整部戏呈现出来的就是漏洞百出,宋铮都不禁要问上一句:还TM有逻辑吗?
电影本身乱七八糟,冯晓刚的大片梦也随之支离破碎,想在这些古装大片上捞点便宜,却没料惹得一身骚。
冯晓刚如此,张仪谋,陈恺歌也是如此,有的捞了一点儿蝇头小利,却失掉口碑的,比如老谋子导的《英雄》,或者干脆非但没捞到便宜,还差一点儿身败名裂的,比如陈恺歌导的《无极》,所谓的古装大片俨然已是中国电影的政绩工程。
短短的几年,中国电影人千辛万苦的振兴了一种类型片,却又亲手毁掉了它,有了振兴的希望,又亲眼看它奄奄一息,几近破灭,中国电影就是因为如此,才终日只能徘徊在文艺拿奖,古装砸场的怪圈里面。
那些自诩“文起八代之衰”的导演,却不能“道济天下之溺”,最终还是一个接一个落入了形式主义的陈词滥调。
如果不是重生,宋铮怕是一辈子都不会认为,冯晓刚也会落入这个怪圈儿,因为一直以来,他都觉得“闷”这个字眼儿,似乎与冯晓刚的电影作品完全挂不上钩,但是《夜宴》却让宋铮感受到了习惯性的沉闷,这种源自国产古装大片的沉闷居然一直在各位大导演的作品中弥漫且延续着。
作从始俑者张仪谋开始,对于古装大片的迷恋,几乎变成了一种传染病,但凡是一线大导演必定要染指古装大片,否则便对不起这大导演的名号,集体身患国产大片症候群的苗头似乎并无停歇的迹象,病症在愈演愈烈。
宋铮应当庆幸自己是个重生的,否则的话,还真没准儿会被冯大炮给忽悠了,现在,既然知道这就是个坑,宋铮哪还有往里跳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