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她忘了你,就一定能活得高兴?”愣怔良久,才呐呐地道。
“因为从我第一次见到她,她就在没心没肺地活着,我只想,让她此生都能那样没心没肺地活着……”
天绯的唇角扬起来,想着层林尽染之中,那个坚持把他当成一条狗,执着地抱了他东奔西走的女孩子,想着那张满是伤痕如同花猫,却永远灿烂清然的脸,不觉竟已笑得明朗。
短短一会功夫,斑斓已让这妖孽的笑容吓了两跳——要疯啊?就算不怕死,也犯不上这么高兴吧?居然还笑得甚是荡漾,认识他这么多年,从来没见他笑成这样过。
……真怪异。
……却也……真好看。
“斑斓,这次你还得帮我。”笑意渐渐淡去,妖孽看着他,沉静如水。
斑斓下意识地退了一步:“……不行,我不想算计那丫头。”
“斑斓。”语气凉了些。
“不行,我下不去手……那东西吃一株就忘掉一年的事情,小丫头原本就不聪明,这样一来岂不更傻?你够狠,你自己动手,我不管,不管!”斑斓语无伦次地拒绝,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
“……你只消帮我找到两相欢,”天绯淡淡道,“我会亲自让她服下,不用你动手。”
“我该说你用心良苦,还是铁石心肠?”斑斓楞楞地,忽然苦笑,“你可知道你在那丫头心里的分量,已经重得不能再重?”
“我知道。”天绯说,“因为她在我心里,也是一样的。”
淡然而笃定地说出这句话,居然没有半点踌躇,才发现有些东西长久以来虽被刻意无视,却早已经昭然若揭。在龙府大宅,当他以为她已经死去的时候,那种心肺撕裂的恐惧、绝望和悲伤,既骗不了别人,更骗不了自己。
他无法忽略她,无法对她的悲喜冷暖视而不见,那些原本与生俱来的,对于人类的轻蔑和冷漠,在她面前会完全消失,只要她的眼神黯淡下来,他的心就会莫名其妙地觉得烦躁甚至疼痛。
曾几何时,她已经成了他在这人世之间唯一的牵念。
所以,她必须无忧无虑地活着。
即便从此以后,在她的心里、眼里,不再有他。
雪白的袍裾翩然回转,也不去理会斑斓惊愕的眼神,径自向山下走去。斑斓呆呆地看着天绯的背影,怎么也不相信,刚才那句话居然能从这妖孽的嘴里说出来。
若换了平时,如此硕大的八卦早已经让北疆虎王热血沸腾。
但此刻,他却只是想哭。
满腔悲愤无处发泄,抱着脑袋蹲在地上良久,又暴跳而起,自以为找到了迁怒的对象:“老天爷,你真是#¥%&……&%……”
一个焦雷劈下来,拦腰折断了不远处一株碗口粗的树,骇然仰头,却只见星汉灿烂,半丝云彩也无。
“……算你狠,我……回去睡觉。”
然而洞府好像被人占了,今晚,该去哪安置呢?
天绯回到虎王洞府的时候,苏软伏在柔软的兽皮上,正睡得酣沉。
在她旁边侧卧下来,看着她,老虎的山洞里没有棉被,小丫头似乎是冷了,整个人渐渐蜷缩得像只猫。
轻叹,伸臂,将那略有些冰凉的身体拥进怀里,手指不经意地碰到她的锁骨,才忽然觉得,她好像又瘦了。
突如其来的温暖反而惊醒了她,睁开眼,有些迷茫地转头看看,才懒懒地微笑起来,“天绯……”
“睡吧。”贴着她的耳畔说。
“嗯……”就着他的臂弯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片刻便又甜甜入梦。
女孩子柔淡的气息在一片幽静中隐隐浮动,有暖暖的体温从单薄的衣衫之间渗透传递,莫名地便让某个妖孽觉得安心。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也在贪恋着她的温暖了。作者有话要说:辣鸭脖子固然好吃,但干万不能就凉水啊,否则会……不停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