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姨娘听了容蓝雪的话,倒没甚么反应,转头又去瞧叶氏手里的鞋底,毫不吝啬的夸赞了一番,然后道:“怪不得老爷总跟我说容家村的人手巧,原来叶大娘就是其中一个。”
“天成跟你提过容家村?”叶氏的眼睛里,马上就有了神采。
容蓝雪总觉得八姨娘是有所目的,但叶氏对于容天成的一切事情都极感兴趣,这不是她能阻拦得了的,于是也只得暗叹一口气,静观其变了。
八姨娘见叶氏这么快就顺了她的话走,暗暗高兴,心道,看来乡下来的妇人还是好对付多了,怪不得七姨娘有意拱了她上台,把江氏给挤下去。她端起桌上的茶盏,轻轻一碰沿子,笑道:“老爷何止提过容家村,还经常跟我说起叶大娘你呢。”
叶氏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他跟你提起过我?”
八姨娘肯定地点点头,道:“老爷总跟我说,对不住你们母女,想把你们接到城里来住,只是,只是……”她几度欲言又止,频频朝正房的方向扭头,待瞧见叶氏若有所思,又压低了声音道:“其实老爷早就不耐烦她了,只是寻不着机会呀,叶大娘何不助老爷一把?”
叶氏把这话听明白了,大惊,连连摆头道:“伤天害理的人我可不做。”
八姨娘扑哧一声笑了,道:“叶大娘想到哪里去了。”说着,扶了腰起身,凑到叶大娘跟前,耳语几句。
容蓝雪从背后看着她那纤细得完全看不出怀孕了的腰身,直担心她会折断了它。她有意提醒叶氏不要上了八姨娘的当,但当着八姨娘的面,也不好怎样,只能寄希望于叶氏不要太沉迷于容天成,适当清醒清醒才好。
叶氏听完八姨娘的话,却是气得站了起来,指着她的鼻子大骂:“我就晓得你没怀好心,真是个黑心肠,天成待你不好么,是没给你衣穿,还是没给你饭吃,竟惹来你这样害他?!”
八姨娘究竟跟叶氏说了甚么,竟惹得她这般震怒?容蓝雪又是惊讶,又是奇怪。
红绸生怕叶氏伤了八姨娘,赶紧上前拦在了八姨娘和叶氏中间。但八姨娘却毫不慌张,轻轻推开红绸,又向着叶氏迎了上去,再次附耳几句。
这回,叶氏的表情又震怒转为了疑惑,问道:“真的?”
八姨娘笑道:“本朝律例,可不是我能够杜撰出来的,叶大娘若是不信,去找一本来看一看,或者随便去问个人便知。”
叶氏似乎极为心动,沉思不语。八姨娘将手搭上她的肩膀,慢慢按她坐下,轻声道:“叶大娘,只要你把婚书拿出来,剩下的事就交给我了,保管你名正言顺地住进这容府。”
婚书?对,婚书!叶氏猛地惊醒,她为何处处被动,还要忍气吞声,不就是因为没有那一纸婚书么。好似一场美梦,才刚刚开始就被人一掌拍醒,叶氏竟无比地沮丧起来。
八姨娘见叶氏一直不作声,忍不住催道:“叶大娘?”
叶氏哪敢把她没有婚书的事讲出来,只勉强笑道:“还是等天成回来再说罢。”
“老爷是去了海沿子上了,哪天回来还不知道呢。”八姨娘满腹失望,但还是继续作着努力,“万一还没等到老爷回来,有人却对你们动手了,怎办?那条律例可不止我一人知道而已。”
如果那律例属实,江氏的确是最大的受害者,她会不会因此赶在容天成回府之前对她们母女下毒手呢?叶氏想起容蓝雪也说过,江氏多半是只笑面虎,所以心里不可抑制地害怕起来。可是,她没有婚书,害怕也没用。不过,八姨娘懂得这么多,不知她有没有办法……
叶氏正想开口问一问八姨娘,却听见容蓝雪在旁边嚷嚷:“哎呀,太阳起来了,好晒,好晒,娘,咱们把东西搬进去罢。”
虽然有容蓝雪打岔,但叶氏仍没有放弃自己的想法,便道:“你先进去罢,我——”
但容蓝雪却突然撒起娇来,硬是把她给扯进去了,道:“娘,你要是不赶紧进去,早上的香膏就白擦了,再说我们还要去正房拿对牌,出门逛街呢。”
叶氏这才想起来,昨日她就答应过容蓝雪,今日带她出门去逛的,于是只得回身冲八姨娘抱歉地笑了笑。
八姨娘看出她有心深谈,就不着急了,大不了等她逛完街再来,于是便笑了笑,善解人意地告辞了,临走前,还好心地给她们讲了讲哪几条街上有漂亮衣裳卖,哪几个巷子里头有好吃的。
八姨娘走后,叶氏虽然在收拾东西准备出门,但却是一脸愁容,容蓝雪好奇问道:“娘,刚才八姨娘究竟跟你讲了些甚么?”
叶氏却不答,反问她道:“雪儿,你可晓得有甚么补办婚书的法子?”
“补办婚书的法子?谁要补办婚书?”容蓝雪问道。
叶氏苦笑着道:“是我,我要补办婚书。”
本朝补办婚书的程序,容蓝雪并不是十分清楚,不过想来不管古代还是现代,补办相关证件的手续都差不多,于是便道:“娘,你的婚书怎么丢了?若要补办这个,只怕要先回容家村,请当地的官衙出具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