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2 / 2)

这张书桌用料名贵,做工细腻,一看就非凡品,惹来许多少爷小姐嫉妒的眼神,惟有朱姐儿十分欢喜,搬了自己的书和笔墨等物,就要来与容蓝雪同坐,但却被坐在她旁边的、与她一母同胞的八少爷一把拉了回去。

朱姐儿不满地撅了撅嘴,但九少爷却压低了声音告诫她:“姨娘是怎么跟我们说的?你刚才闹事也就罢了,难道还真想成二姐的眼中钉?”

朱姐儿不服,奋力挣扎,容蓝雪忙道:“咱们并排坐着,用不用同一张桌子又能怎地?”

朱姐儿这才罢了,冲她道:“我才不怕她们。”

容蓝雪回以一笑,把书本等物摆整齐,端正坐好。这时她注意到,青姐儿就坐在她前面,旁边是四姨娘所出的五小姐缃姐儿,看来同江氏亲近的,或者说愿意同江氏亲近的,绝非三姨娘一人而已。

不过,这些同她又有甚么关系,她只管学些学问,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够了,这些后宅纷争,已经逐渐离她远去,而今她是个自由自在的人。容蓝雪突然觉得,其实自己比她们幸运多了,至少不必成日分析形势,好决定讨好谁,疏远谁,她们这样的生活,可真是伤害脑细胞呢。

刘先生见座位的事终于解决,松了口气。这样的私家学堂,学生之间都是至亲,闹起矛盾,都属于家务事,他虽然是先生,却也是外人,还真不好插手,不然一不留神得罪了哪方势力,就可能丢掉饭碗。以他的本事,虽然不愁找不到活干,但这容府的束脩之丰富,却是出了名的,再加上容天成名下有药房,正好解决了他妻子的寻医问药问题,所以除非万不得已,他不想丢掉这份工作。

刘先生拿起书,准备重新开始上课,但此时门外却又进来一个人,冲他拱手行礼,口称先生。

今儿新来的学生怎么这么多?刘先生定睛一看,却是个年轻男子,约摸十七八岁,浓眉大眼,五官俊朗,身着旧衣,但却无一处不整洁,惟头顶一枚簪子似羊脂玉雕琢,十分贵重。

莫非这是容天成前日提过的江致远?可他不是要过几天才来么?刘先生疑惑发问:“你是?”

那年轻男子面露歉意,再次行礼:“学生真是糊涂,竟忘了自报家门。我姓江名致远,是来附读的。”

果然是他,提前而至,倒是好学之辈,刘先生心内欢喜,便望向底下的学生们,问了同容蓝雪刚进来时一样的问题:“你们谁愿与她同坐?”

底下鸦雀无声,绛姐儿和绯姐儿都羞红了脸,不敢作答。她们欺负自己也就罢了,怎么连江致远也不待见了?听说江致远而今已入住江家,成为过继的热门人选了,她们既是要讨好青姐儿,怎能不连着江致远一起讨好?容蓝雪朝前看去,正好看见绛姐儿和绯姐儿通红的侧脸,这才明白过来,敢情她们不是不愿意,而是太愿意了,所以这才害起羞来,不好意思主动开口。

细看江致远,真可谓是一表人才,再加上很有可能过继到江家,继承偌大的家业,成为众女心仪之心,实属正常。不过,此时他脸色微红,面有尴尬之意,想必是因为无人出声邀请他同坐。

容蓝雪想起自己刚才的处境,突然有些同情他,虽说两人境况各有不同,但尴尬却是一样的尴尬,于是便开口相邀:“我这里有位置,江公子若不嫌弃,就坐过来罢。”

江致远果然是尴尬得很,一听这话,登时松了口气,毫不推辞地走到她旁边坐了。

他一落座,绛姐儿和绯姐儿的脸上就蒙上了一层薄怒,这都在容蓝雪的意料之中,倒不觉得奇怪,只是青姐儿的唇角却隐隐含着笑意,实在叫人费解。

容蓝雪正琢磨,忽见江致远冲她一笑,她连忙回神,也冲他笑了笑,小声打了个招呼:“江公子。”

江致远含笑道:“原来你是容府的大小姐。”

容蓝雪一笑,没有作声。这时刘先生开始讲课,她连忙聚精会神地听起来。到底穿越前也是个知识分子,她听起课来毫不费力,只是这刘先生依照的是原有进度,并未教习识字写字,这让容蓝雪很有些着急。

一时刘先生教完一篇文,课间休息。各人的随侍丫鬟送上茶水点心,小姐少爷们三个一伙,五个一群,吃茶吃点心,聊得热火朝天。怜香也送上热茶和松仁芝麻饼,请容蓝雪享用。

容蓝雪见只有江致远面前是空的,料想他尚未正式过继,并无丫鬟或小厮伺候,于是便让怜香再沏一盏茶来,又把松仁芝麻饼朝他那边推了推,道:“江公子若不嫌弃,就一起吃罢。”

江致远并不推辞,道过谢,拿起一块,送入口中。容蓝雪拈起一块,欲招呼朱姐儿过来吃,但侧头一看,却不见了朱姐儿的身影,她左右四顾,发现朱姐儿正站在绛姐儿的课桌边,不知在同她争论些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