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蓝雪冷哼一声:“我倒要看看,他的耐心究竟能耗到几时。”
为李府生过儿子之后,就独守空房,这样的话,亏他也说得出来!容蓝雪一想到当日同他的谈话,就觉得耻辱得慌。
香瓜被退了回去,但李玉自此以后,就仿佛送东西送上了瘾,今儿吃食,明儿衣裳,后儿金玉首饰,变着花样儿地送,尽管每次都吃闭门羹,但他却仍旧乐此不彼。
容天成和江氏实在看不下去,唤她前去劝了几句,但容蓝雪认定李玉是在耍手段,哪里听得进去,只沉默不语。因李玉打招呼在前,不许容天成用强,他也只能怒瞪容蓝雪几眼,由得她去。江氏每次都是幽幽叹气,不知是在叹容蓝雪,还是在叹她自己。
转眼入十月,寒衣节至,江氏特意使人来接容蓝雪母女去府里过节。叶氏极想去见容天成,却又怕挺着肚子,被人耻笑,思虑再三,还是留在了家里。
容蓝雪看着她,叹了口气,命丫鬟婆子们好生伺候着,然后穿戴整齐,带了怜香和玉盘朝容府里去。
一路上,怜香絮絮叨叨:“太太最是个爱热闹的,往年里,只要逢年过节,都会呼朋唤友,来家聚聚。今年事故丛生,府里好久没生气了,的亏太太还想得起来过寒衣节。”
她口气里,对江氏颇有推崇之意,玉盘生怕容蓝雪听了不喜,忙道:“太太有甚么好的,小姐不愿意嫁去李家,她也不从旁劝着些。”
怜香道:“她到底不是亲娘,又被小姐告过一状,而今使小动作来害小姐,就算是个好的。你想老爷是小姐的亲爹,还总做些逼迫她的事来呢。”
这倒是,谁跟容天成一比,都成了只做善事的菩萨。玉盘忍不住叹气。
容蓝雪面向窗外,面无表情。
怜香拉了玉盘一把,两人默契地转换了话题。怜香笑着道:“听说那位海沿子上来的三公子,前几天已经搬到府里去住了呢。”
玉盘拉着她问:“就是那位长得极俊,脾气却极坏的那个?他叫甚么?”
怜香想来早就打听过,马上答道:“他姓宗名云龙,我听他们说,老爷亲自去接他的时候,他还百般地不情愿,说不愿住进容府来。”
“这是为甚么呀?容府不好么?”玉盘不明白。
怜香吃吃地笑:“你道那位三公子对老爷说甚么?他说,容家的小姐们,都是极讨人厌的,他才不想住进去,****见着她们生厌。”
玉盘诧异不已:“咱们家的小姐讨人厌?他是指三小姐和五小姐么?可既然如此,他为甚么还要向容府提亲?”
怜香却是摇头,道:“不是三小姐和五小姐呢,听说是容府另外的一位小姐,三公子在李家新开的鞋店前面被她撞了一下儿,就生气了,认定咱们家的小姐都讨人厌。不过他之所以向容府提亲,其中据说还有隐情,说是他本无意结亲的,是容天成极力鼓吹,他才使人送了庚帖,不过这会儿已经后悔了,正想要把庚帖拿回去呢。老爷一听就慌了,这才忙忙地硬接了他入府,说容府的小姐都是温柔贤淑的,那日必有误会。就因为如此,老爷和太太都发了话,说让小姐们都谨慎些,若惹了三公子生气,必定严惩。”
玉盘唬道:“既然如此,你怎么没说给小姐听,万一她不知情,惹了那位宗三公子生气,可怎生是好?”
怜香不以为然地道:“咱们小姐性子好得很,怎会惹他生气?不说也罢。”
容蓝雪默默地听了许久,忽地转过头来,扯起唇角:“那日在李家新开的鞋店前面撞了宗三公子的,就是不才在下。”
“啊!”怜香和玉盘异口同声地一声尖叫,震得车壁直颤。
容蓝雪见她们表情太过夸张,没好气地道:“他颠倒黑白也就罢了,你们是我的丫鬟,居然去相信他,真是胳膊肘朝外拐。难道你们真认为是我无礼,才惹了他生气?”
怜香和玉盘听她这样说,都不好意思起来,双双垂下了头。过了一会儿,玉盘小声地问:“小姐,究竟是怎么回事?”
容蓝雪把当日情景描述了一遍,怜香和玉盘马上义愤填膺起来:“小姐明明已经道歉,他居然还不依不饶,而且把容府的小姐都说成那个样子,真真是可恶。”
“罢了。”容蓝雪无所谓地道,“横竖同咱们没关系,理他呢,不过你们切莫把我给卖出去了,不然三小姐和四小姐可不会饶我。”
玉盘连连点头,怜香却抿着嘴笑:“我看就算没这一出,那三公子也多半瞧不上三小姐和四小姐。”
同样都是无法左右自己命运的女孩儿,容蓝雪思及自身,叹了口气:“各人自有各人的缘法,谁知道呢。”
马车直入容府大门,直垂花门停下。容蓝雪带着两个丫鬟下车,顺着抄手游廊,行至暖阁,此暖阁地下有地龙,火烧得旺旺的,一进去便有热气扑面而来,里头还夹杂着阵阵熏香。容蓝雪最是闻不到熏香味,哪怕是鲜花也强些,但这里不比知园能自己作主,少不得要都忍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