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盘赶紧一迭声的说道:“胡老板请进。”
容蓝雪早已经在客厅坐定。看着胡千方昂首阔步走进房间,连忙起身上前,轻轻施了一礼:“胡老板,有劳了。”
容蓝雪看这位胡老板大概四十左右,面容白净,细长的眼睛带着一股和气生财的笑意,个子不高不矮,身材微瘦,穿着银灰色的长袍,一双黑面粉底的官靴,浑身上下散发出利落与精明。
看到容蓝雪起身迎他,胡千方立刻加快脚步,一边拱手道:“容小姐,乃是千金之躯,快不要这般客气,折煞小人了。”
容蓝雪本来以为胡千方是广州城内最大绸缎庄的大东家,一定就如自己父亲容天成那样,动辄十多个家丁相随,家中的生意几乎自己不再出面,只交给各店的掌柜管理。今日自己这样小小的生意,而且尚且不知道能否做成,胡千方还竟然屈尊亲自前来,她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胡千方刚刚坐下,容蓝雪立刻吩咐道:“怜香,沏茶。”胡千方微微点头,眼前这位小姐,果然不同凡响,举止稳重,行为大方,看她明眸精神奕奕,虽有才而内敛,胡千方接到宗云龙的帖子时,心中还在犹豫,这个容小姐,不知道是何样的人物?宗云龙能够一心一意的誓将她娶进门,想必定有胜人之处,今日一见,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胡千方微微一笑,“容小姐,不要客气,今日前来,我特意为容小姐在店中搜寻了几匹精美布料,容小姐且看看。”
容蓝雪并不看布,微笑道:“胡老板,先不要着急,一路走来,先歇息片刻。这是我从临江县带来的香茶,胡老板请尝尝。”
胡千方点点头,端起茶碗,轻轻揭开,热气升腾,胡千方轻语道:“茶汤清碧,香气清淡,悦目动人。”他轻抿了一口,并不立刻咽下,在口间停留了一下,方才缓缓顺喉而下,“入口甘甜,回味无穷,果然是好茶。”
容蓝雪呵呵一笑,“胡老板真是知识渊博,品茶也品得如此雅致。”
胡千方轻轻将茶碗放下,手臂轻扬,后面的两个小伙计立刻手臂高扬动作娴熟的将手中的布匹展开,果然是好料子,只见那布自己便去流水一般垂了下来,布面闪着盈盈流光,耀着房间内也是流光溢彩。容蓝雪不由赞叹道:“胡老板,这布料太上好了。”
胡千文呵呵一笑。“容小姐,先不要夸奖,闻听容小姐家中也是做绸缎生意,还望容小姐不要吝啬赐教。”
容蓝雪站起身来,轻轻走到那两匹布料之前,细细的看了一遍,半晌方才轻启朱唇道:“这一块布料,乃是蚕丝织结而成,而蚕丝唯湖线为贵,湖丝又七里者尤佳,较常价每两必多一分,苏人入手即识。用织帽缎,紫光可鉴。”
胡千文点点头,面上露出赞赏之色。容蓝雪继续说道:“而这块丰料就更好了,此为锦,乃为用彩色图案织为花纹的织品,常在织造前将纬丝染好颜色,颜色一般在三种以上。特点是色泽鲜艳,质地厚实。锦有大登高、小登高、大明光、小明光、大博山、小博山、大茱萸、小茱萸、大交龙、小交龙、蒲桃文锦、凤皇朱雀锦、韬文锦、桃核文锦、或青绨,或白绨、或黄绨、或绿绨、或紫绨、或蜀绨,工巧百数,不可尽名也。”
胡千方听到此处,惊讶之情溢于言表,“容小姐,今日胡某中容小姐一席话,真是茅塞顿开,胜读十年书啊,容小姐此番高论,让胡某敬佩的无体投地了。”
容蓝雪却是谦虚的摇摇头,“胡老板,我实在是班门弄斧,胡老板的大名,在临江县的时候,我父亲就经常提起,您是这绸缎业的专家,还望胡老板不要计较我的大言不惭了。”
“呵呵,既然容小姐提到尊父,我便高攀一下,称容小姐为贤侄女,可否?”
容蓝雪看看胡千方的脸色,一脸慈爱的笑意,并不像开玩笑的样子,立刻俯身拜道:“胡伯父不嫌弃蓝雪的愚笨,肯以侄女相称,蓝雪实在是三生有幸。请胡伯父受侄女一拜。”
胡老板立刻上前搀扶起容蓝雪,口中连声说道:“贤侄女,快快请起,我能有你这般聪颖的侄女儿,心中着实的开心,来人”
随侍的小伙计立刻上前一步,恭敬的说道:“老爷,请吩咐。”
胡千方呵呵笑道:“今日我与容小姐一见如故,将我带来的这些布料全部留下,只当一个见面礼。”
容蓝雪一听,立刻阻拦道:“胡伯父,万万不可,这些布料,匹匹都是精品,价值不菲,蓝雪如何能收下伯父这份厚礼?”
胡千方立刻脸色一沉,“侄女难道还要与我生分吗?”
容蓝雪俏脸皱成一团,为难的说道:“胡伯父,蓝雪并不是这般意思,只是这份礼太厚重了,蓝雪消受不起啊,还望胡伯父能够理解蓝雪的心思。”
胡千方沉吟了一下,方才不情愿的说道:“既然贤侄女这样说,好吧,我便只留下这两匹,贤侄女如果再推脱,便是瞧不起我了。”
容蓝雪连忙施礼道:“蓝雪不敢,多谢胡伯父厚爱,蓝雪就收下了。”胡千方这才露出微笑,又与容蓝雪聊一些关于绸缎方面的话题。
这一老一少越聊越投机,刚刚聊到绸缎的用途之广,如果用在鞋上时,就听到院外响起了叩门声,玉盘连忙的跑了出去,这次她没有大声的叫喊,而是轻声细语,“请问是哪位?”声音如此的温柔,让正与胡老板聊天的容蓝雪着实的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