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芮芮背着包朝床上凯茵摇手:“喵喵,我走啦。”
凯茵眨了眨眼睛,一直以弱笑的表情看着芮芮走出了病房,病房的门悄悄阖掩上了。
而这个时间,萧俊峰、薛玉珍带着秦岭已经在返程的高铁上。
秦岭本要陪陈会一起回t市的,萧俊峰不同意,萧俊峰的意思是,总之秦岭爸爸都已经明确表示过,魏立巍不能嫁,既然魏立巍已经跟他们家没有关系了,那么秦岭没道理再管他们家的糟心事。
关键原因,是魏立巍太坏,纵然与宋校有天大过节,能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22岁小女孩下此毒手,此人心狠手辣可见一斑,不管男孩女孩,跟他来往,迟早要被带坏。
所以萧俊峰严厉的训斥了胆大包天跟随陈会跑来w市闹架的秦岭,并且强行带着秦岭上了高铁,回t市。
三个人晚间九点二十抵达t市火车站,拦车回家。
路上,薛玉珍联系了妹妹,薛玉红说凯茵已经睡了,她也准备睡了,叫大姐不要过来了,薛玉珍放下了心,对妹妹说,明天早上过来换她。
薛玉红说行,双方断线。
临睡前薛玉红检查了凯茵的监控仪指标,都在稳定范围内,薛玉红上临睡洗手间时凯茵醒了一遍,口渴要喝水。
薛玉红出来后拿吸管喂了凯茵一点点水,等凯茵睡着发出均匀呼吸后薛玉红才放下编织的毛线,替凯茵盖好被子,轻手轻脚的关了灯,自己也躺上睡椅睡觉了。
w市内海大桥下每天仍旧有若干名打捞潜水员打捞魏立巍的尸体,至今还没有找到。
在这之前,陈会留在了w市,宋守正按兵不动的又从京区陆军部队调来了若干名身体素质出众的军人,全天候守护icu宋校那间隔离病房。
然后,宋守正回京一次,不久后,又从京城回来,张婉带着爷爷奶奶与家安,每天都有特定军官全程送护他们来医院探视,再没见过陈会。
凯茵的第二次腿部手术在五月的第二个星期二进行,那天早晨,多名护工前来病房,要送她去手术室时凯茵剧烈的挣扎起来,嚎啕大哭。
全家人都在,没有一个人能安抚的了凯茵失控了的情绪。
薛玉珍涕泗交流的抱住在床上挣扎不已的凯茵,吊水的针头被这孩子倔强的扯掉,眼泪飞流的求她的妈妈:“妈妈,我不要手术,叫他们走,都走,我不手术……”
“凯茵呀……”
薛玉珍上前便将奶奶推开,伤心欲绝的弯腰对病床上的凯茵说道:“宝贝乖,手术了腿才能好,才能站起来走路。”
心软的妈妈被心狠的爸爸从后面强行拉开,萧俊峰严酷的红肿眼睛望着病房内的护工们,掷地有声的说道:“送她去手术室,快!”
“我不要!”
凯茵大哭,哭声撕人心肺,薛玉珍心痛如绞,被薛玉红搂住,躲在妹妹的肩膀上,不忍目睹女儿的万千痛苦。
“妈,我不要,我不要……啊,我不要……疼……我不要……”
凯茵的声音离开了病房,撕裂般的呐喊中听见她叫一个人的名字:“宋校……宋校……我要宋校……”
三个爸爸箭步跟去了手术室,随后跟去的有凯茵的爷爷奶奶和外婆,还有秦岭与芮芮,薛玉珠与薛玉红留在病房,陪护痛哭不止的薛玉珍。
孩子是母亲身上掉下去的肉,孩子遭遇任何疾病或者疼痛,母亲的心是最痛的,这份疼痛,连爸爸也超越不了。
萧俊峰一路扶着推床终于是泪如雨下,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此刻撕心裂肺般挣扎,他的心简直就如遭遇凌迟那般痛苦。
“凯茵、凯茵,相信爸爸,这一次手术后你就可以走路了,凯茵不想穿高跟鞋吗?凯茵听话,闭上眼睛睡一觉,手术就结束了。”
被几名护士压住手腕以至于只能平躺着挣扎掉眼泪的凯茵泪水飞流的对爸爸说:“爸爸,我疼,我不要手术,手术以后我疼的死去活来,我不要手术,爸爸我求求你,我不要手术……”
萧俊峰手攥推床把手,闷下了头痛苦的大哭起来。
随凯茵情绪失控而失控的
萧俊峰被身后的芮成刚推开,芮成刚弯下腰,对凯茵说道:“大妹,每个人都经历过大大小小的疼痛,像你的妈妈,她经历过生产你时的剧痛,剧痛虽然可怕,但是那只是一瞬间的,可是她得到的是无价之宝,是一位可爱美丽的女儿,你坚强过来了,就会拥有重新站起来的力量,如果你一直不愿意治疗,只愿意做缩头乌龟,等待你的是你的腿彻底坏死,你要截肢,坐轮椅,再也穿不了高跟鞋,再也不能走路,你愿意吗?如果你妈妈害怕生产时的痛苦,那她这一辈子就不会拥有可爱美丽的女儿,但你想一想,这世上有这种傻女人吗?因为害怕生产的疼痛而不生可爱的宝宝?”
芮成刚的安抚进入了凯茵的心灵深处,她淌着泪水伤心欲绝的看着芮成刚亲切的脸庞。
芮成刚抚摸凯茵的额头:“大妹勇敢起来,做坚强的女孩,任何困难任何风雨屹立不倒,只要不到最后时刻,绝对不向命运妥协!”
身边的爷爷奶奶、外婆,秦岭芮芮都围到凯茵身边,给她最坚强的鼓励,做她最牢靠的后盾。
“凯茵勇敢!勇敢!勇敢!”
“别怕!勇敢起来!”
穿插而来的鼓励让凯茵凌乱的心渐渐稳定下来,她松开了手劲,使劲眨了眨全是泪水的睫毛,眨过睫毛后视线便能清晰明了。
她的视线错开所有人,望着靠墙哭泣的爸爸,凯茵带着颤抖的口音,淌着泪水对爸爸说:“爸爸,我醒来要见到宋校。”
“……”
全家人泪眼相对时,只有芮成刚俯身对凯茵说:“我保证,你醒来就能见到他。”
芮成刚不知何时已经将拴在凯茵脖颈中的红绳观音捻了起来,放入凯茵视线中轻轻安抚她:“你看,宋校的,对不对?”
凯茵的眼睛柔软且含着泪水的垂视正在芮成刚掌心中轻托的红绳观音,抿着嘴巴,无数的眼泪从眼眶里涌了出来。
她的手,在推床上攥住了芮成刚的手,芮成刚对她勇敢的微笑,也将凯茵的小手用力的握在手心里。
凯茵被护工推入打开双门的手术室时,走廊那一头的薛玉珍,哭到不成人形,跌在地上放声嚎啕。
身后两个妹妹搀扶她起来,却也在听见凯茵一声声“我疼、我疼……”的哭诉中流下了眼泪。
手术进行了若干个小时,全家人耐心的等候在手术室外,或站或坐,因为得到过“第一把刀”的承诺,家人的反应还算镇定,薛玉珍也没有太过忐忑,更多的决心是,要等女儿健健康康的从手术室出来。
推回病房已经下午了,麻醉药药效没有过去,凯茵沉沉睡着,薛玉珍与萧俊峰遣了家人,家人们相继也都放心的离开了,萧俊峰与薛玉珍留在医院陪护女儿。
晚上,凯茵醒了,麻醉药药效过去后动手术的那条腿开始疼,疼的死去活来,她受不了,躺在床上哭闹,要见宋校。
薛玉珍站在床头疾言厉色的压住女儿胡乱捶床的手,带着眼泪威逼利诱般吼喝:“萧凯茵!你还要不要健健康康的出院了?你要不想出院,那你就闹,你反复哭,就作弄你身上的伤口,我不拦你!”
凯茵摊开被妈妈压住腕部的拳头,平枕着枕芯看着上方的妈妈,无数悲伤的眼泪汪汪的顺着太阳穴流了下来,惨不忍闻的嚎啕着:“妈妈,我要见宋校,他是怎么了?嫌弃我了么?为什么不来医院?为什么不来医院!我很痛,我很想他,叫他来,叫他来……”
薛玉珍满脸泪水,仍旧死死压住女儿的手腕,严酷决绝的说道:“萧凯茵你怎么回事?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宋校回京去了!他爷爷生病了,明白吗?你是有多不听话,你知道你这个样子很让人讨厌吗?”
凯茵的眼泪迷离了视线,一张惨白的脸蛋带着手术的疼痛,泪汗交融,直勾勾的望着妈妈,凄厉的大眼睛几乎就要从眼眶迸射出来:“别骗我了,告诉我他到底怎么了!如果他不是嫌弃我那就是出事了!出事了对不对?他到底怎么了?你说他爷爷生病他回京我信,他回去几天我信,他回去一个月我不信!他不可能不陪我的!说!他到底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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