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斐斐眼神微暗,又提了精神接着道:“本宫这辈子怕是都不能生育,倒想做一回歹人,晋王府的安敏公主,以后也是本宫的女儿,本宫百年后的一切妆奁,都是安敏公主的!”
众人忽地都变了脸色,这,这皇后,怎么倒像是交代后事一般,苏清蕙也听着有些怪异,上前两步,缓缓笑道:“皇后娘娘这般爱惜骊儿,是骊儿的福气,可是,晋王府哪装得下娘娘您的小金库啊!您这不是埋汰臣妾呢!”
苏清蕙嘴上说的笑意融融,心上却在打颤,看着斐斐,眼泪都要落下来,“皇后娘娘多年没去晋王府看看了,哪天娘娘去转转,就知道了!”
她倒宁愿当年没有默认斐斐嫁给黎平,她自己不愿意当皇后,却将斐斐推进了这个漩涡中。
席皇后看着多年的挚友红着眼眶看着自己,一把搂住小骊儿,笑道:“晋王妃你不稀罕,我们小骊儿可稀罕本宫的妆奁呢,你看,骊儿这个凤冠戴的多好看!”
底下一众官夫人小姐,已经不懂的这藜国最显赫荣华的两位女子在说什么笑话了,她们的脑子已经被吓得像煮糊了的粥,可以做浆糊了!
“娘娘,骊儿不要,骊儿要娘娘给骊儿生个妹妹!”
十一岁的女孩儿,看着红着眼眶的母妃,和多年来一直疼爱她的姑姑,直觉,她们好像在商议她不知道的东西,她看母妃要哭了,肯定不好的。
席皇后摸了摸骊儿的小脑袋,点头道:“好,给骊儿一个妹妹!”
她说的平静,苏清蕙却心上微颤。
这一场宫宴没有请华妃,至于三岁的小公主,也不在应邀之列。
骊儿是整场宫宴唯一的主角,年龄相等的各公侯家的小姐,看着晋王府的郡主莫名其妙地成了公主,都暗羡黎骊的好福气,便是心里瞧不上骊儿一副不染尘埃的模样,也不敢吱声。
黎骊还是郡主的时候,便已经独得席皇后的宠爱,便是皇上,也是亲昵地唤她“银角”!
听说还有一个叫“金角”的,是她哥哥,被什么得道高人带走了。
当时众人以为的席皇后的遗言,不到一个月便成真了。三月二十三,子时,宫里传出鼓声。
席皇后临终前的一场盛宴,奠定了黎骊在藜国皇室中的地位,这是席皇后最疼爱的公主,是要授其私奁的公主!
便是席皇后去世后,皇上也一直对安敏公主宠爱有加,便是其他的皇子公主,见到安敏公主,都得停下步子,端端正正地喊一声“皇姐!”
两年后,皇上看着外头桃花又开了,忍不住起身,朝坤宁宫走去,他的皇后,就是在这样的阳春三月,失踪了。
他知道,她厌倦了这个深宫,而他,却渐渐沉沦进来,习惯了上朝批奏折,杀伐决断的日子。
他一旦有了更挂心的东西,并不能再任性地像以往那般空着整个后宫了,五年前,在华妃再次有孕之前,他便准备充盈后宫,为了朝堂的平衡,他需要这些重臣的女儿们进宫,给大臣们一个期许。
这一辈子,是他辜负了斐斐,他强行娶了她,却,并没有好好爱惜。
将她困在深宫里十年,他曾经也一度想过,这个女子会不会就此在宫中枯萎?他也曾幻想过,她会磨了棱角,和他一起和共赏这大好河山,留些属于他二人的血脉。
可是,没有,她给予了骊儿,晋王府最高的荣耀后,只言片语都没有留给他,便失踪了。
他才猛然想起来,这是一个不墨守成规的女子,便是一国之母的身份,也不能将她困在这深宫里。
他曾经派人去陆格所在的江南,却在半路又将人撤回了,他给不了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希望,另一个男子可以给她!
他是知道,这些年陆格隐匿在乡野小镇,四处串游,并未娶妻,便是一星半点的脂粉味儿都没沾过。
斐斐走了半年以后,他昭告天下,皇后已甍。
而,后位,却是一直空悬的。
斐斐不在,昔日盛宠的华妃忽地便从云端掉到了沼泽里,大皇子早就独个住了,小公主交给嬷嬷带着,皇上也没剥夺华妃的封号,却是将她禁足了!
苏清蕙知道,这是皇上迁怒华妃,可是,其实连她也是厌恶华妃的,斐斐那几年,确实让华妃恶心了好些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