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意抬头,伸手把夏玄月的头发一点一点抿的齐整,抿嘴一笑:“娘,您就放心吧。意儿自有办法让太子主动退婚的。再说,意儿貌丑。太子即使不退婚,一看到我这副尊荣也会吓跑的。”
竹意的安慰和略带些自嘲的笑,让夏玄月觉得心疼难忍。她手里紧紧攥着腰上的一个荷包,不知道该不该把一些事情告诉女儿。但是想到上官青的绝情和背叛,她咬咬牙,又把荷包放下。
这一夜,母女俩一床而睡,夏玄月又给竹意讲了很多她年轻时候的事。竹意静静听着,不觉的疲惫睡着。梦里,夏玄月焰绝天下,一身戎装,一手风云破,天下鲜有敌手。就连武状元上官青都败在手上,被押回了清风寨当了压寨相公……
一夜好眠,所以当门外响起嘈杂的脚步声时,竹意不耐的揉揉眼睛起身:“娘,怎么这么吵?”
“你爹爹突然好心,给我们搬家呢。”夏玄月坐在窗口轻嗤一声,明媚的晨光照在她黄瘦的脸上,也映衬不出生命的光彩。
竹意起身,也就着窗口看去。只见十几个丫鬟婆子搬的搬,抱的抱,正把西苑的东西往外捯饬。心里不仅也冷笑连连。上官青真是想的周全,太子要来下聘了,才想起一品浩命夫人住在简陋的西苑不合时宜。
“三夫人,三小姐,老爷让你们即刻搬去熙春园,那儿阳光充足,环境好,正适合夫人调理身体。”这个说话的荣嬷嬷,是王夫人的陪嫁丫头。这些年仗着主子的势力在将军府没少作威作福。此时虽然躬身,态度有礼,可是那眼神里分明都是满满的轻视和张狂。
“老爷,还真是有心了。”夏玄月冷笑,声音虽然晦涩,神情里却难掩凌厉。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她忍了这么些年,就盼着女儿能平安长大。可是现在,心头的肉被当做筹码去给上官青换取利益的时候,夏玄月蛰伏了十几年的本性终于苏醒。她不能再软弱下去,她还有女儿要守护。
竹意看着夏玄月眸中难得聚敛的光亮,心头暗暗高兴。夏玄月毕竟才四十不到,若是有求生的意志,定然能等到医鬼的到来的。
荣嬷嬷瞧着夏玄月的眼神有一些胆怯,但想到她如今的身体再不是当年的彪悍,胆怯也只是一瞬间,便顺势起身,抱起桌案上的一个双耳白瓷,轻哼一声:“那夫人和小姐梳妆之后就可以去熙春园了。”说完转身就走。
但现在的竹意已然不想再处处忍着,她想好好替夏玄月出一口恶气。所以,看到荣嬷嬷如此对夏玄月不敬,眼神一冷,一粒小小的花生顺势弹出。
荣嬷嬷只觉得膝盖一软,一下子绊倒门槛上。肥壮的身子一下子结结实实趴在门槛外边,手上的双耳白瓷‘咣当’一声落地,摔成一堆垃圾。而手又不巧的按到瓷片上,划破皮肉。荣嬷嬷一看手出血了,扯着嗓子就杀猪一样的嚎叫起来:“哎呦……可摔死我了……你们这帮作死的还不扶我起来!”
那些搬东西的奴婢放下东西就要上来扶荣嬷嬷,可是竹意已经先一步跑上前蹲身捡起一块瓷片,颤抖着手,带着害怕的哭腔:“娘,这不是当年皇上封您一品诰命夫人时赏下的汝窑白瓷么?南燕只得两只,一只在您这儿,另一只在皇后的坤宁宫。”
“不错,的确是皇上亲自赏下的汝窑白瓷。”夏玄月点头说道。
之前竹意的小动作瞒得过别人,又怎么能瞒得过夏玄月。她虽然现在是走路都需要人扶,可当年毕竟是风云破的唯一传人。武功之高,许多男人都汗颜不如。竹意动作一出,她就知道女儿不想再隐忍过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