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做的事情是什么罪名心里自然是知道的,可是如果奴婢不说出来,只怕这一辈子都良心难安。”魏妈妈道,又对上首的老夫人磕了个头,“老夫人,事情是这样的,头半个月奴婢的外甥女想要进府里来谋个差事,奴婢就想着求一求崔姨娘给个恩典,可是姨娘想也不想的就给否了,说是这事得要夫人拿主意,她做不得主。奴婢也是跟了崔姨娘许多年的老人了,见她如此的不顾情面,奴婢心里气不过,一时被猪油蒙了心了,就想着借夫人的手来给自己出口气。齐掌柜的和崔姨娘是表亲,奴婢就借着姨娘的名义跟他串谋了这件事。奴婢也不知道那香饵里头的东西会那般厉害,后来实在害怕,刚好不知怎的府里传出大小姐和夫人八字相克一说,奴婢为了不受牵连,就又昧着良心让齐掌柜把事情赖在了大小姐身上。老夫人,奴婢起初实在是没有想的这样周全,不曾想竟会把事情弄成这个样子。奴婢只是一时气愤,并没有真的想害谁的性命。这一切都是奴婢的罪过,奴婢对不住崔姨娘,也对不住老夫人和各位主子,实在是没脸活在这世上了,请老夫人处置了吧!”
这魏妈妈圆谎的功夫可谓滴水不漏,这么短的时间之内不仅把责任全部揽到自己身上,更是把前后关系一概串联起来,纹丝合缝。
旁边的齐掌柜听着,马上也硬着头皮开口:“小的也是昨个儿表妹找上门去才知道事情另有内幕,可是大错铸成,为时已晚,早些年表妹于我是有恩情的,现在却是我连累了她的清白还险些害她丧命。老夫人,侯爷,侯夫人,事到如今小的百口莫辩,你们就把小的送官砍头吧!”
两人的口供串起来,似乎是找不到破绽的。
江氏哪肯轻易罢休,冷笑一声道,“你们鼓捣出脏东西害我的事情姑且不论,还有今晚在客栈里的丑事又要如何解释?当时可是有十几二十双眼睛看着的,你以为你们巧舌如簧就能糊弄过去了?”
“夫人!”事情到了这个份上,魏妈妈已经豁出去了,一咬牙道,“昨儿个崔姨娘去见了齐掌柜,回来就怀疑奴婢了,奴婢当时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于是索性就一不做二不休了。今夜客栈里的事情也是奴婢做的,是奴婢假传了口信骗的崔姨娘出府,想着要在她身上造一个把柄好叫她不能供出奴婢来。奴婢做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自保而已,可是没想到夫人院里的人会随后跟去,又把事情闹大了。”
齐掌柜被魏妈妈这样的应变能力惊的咂舌。
他也看出来了,江氏怀恨是想要把展欢欣一起除掉,崔姨娘对他有恩,在牢里被动刑的时候他都没有招认,这会儿就更不会了。
“小的和崔姨娘之间真的是清清白白的,请老夫人和侯爷明鉴!”齐掌柜也连忙澄清。
那客栈里的确是有人做了手脚才会叫齐掌柜和崔姨娘失态的,可那手脚却是江氏做的。
现在她明知道魏妈妈使的是弃车保帅的一招,却又不能揭发,直恨的牙根发痒。
“口说无凭高,魏妈妈你可有凭证?”老夫人睨了一眼。
“我有!”魏妈妈道,“今晚奴婢偷偷洒在崔姨娘和齐掌柜茶水里的迷药我房里还有剩的,就藏在枕头里面。”
那东西,其实是早些年崔姨娘用来对付展培的。
“素雨!”老夫人面无表情的对素雨使了个眼色。
她没让江氏的人插手,明显也是个防备的意思。
素雨应声去了,不一会儿就捧了个半旧的枕头进来,她的动作利落,拔下发钗一划,然后两手一拉就将那枕头撕裂,荞麦皮洒了一地,其间赫然卧着个小瓷瓶。
“老夫人!”素雨把瓶子送给老夫人过来。
“魏妈妈,你……”崔姨娘痛心的别过眼去。
老夫人捏在手里看了一眼,并没有查验,只就冷着脸道:“既然魏妈妈全都认了,今天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吧。吩咐下去,这两个奴才也不必送官了,直接处置了吧!”
老夫人的态度不容拒绝,说完就径自起身往外走。
“母……”江氏不甘的唤了声,可是看着老夫人的脸色,后半截话却愣是卡在了嗓子里,然后转了话锋道,“母亲慢走。”
老夫人走了,展培也跟着起身。
崔姨娘吊着最后的一口气,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哀怨的看着展培。
展培看着她不胜虚弱的样子,终究还是心软,对展欢欣道,“去叫古大夫过来给你姨娘好好看看,需要什么药材就去库房拿。”
“谢谢父亲!”展欢欣含泪道。
崔姨娘抿着唇角,似是感动,眼泪就落了下来。
展培叹一口气,又看了她一眼方才大步离开。
江氏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死命的搅着手里的帕子。
“既然没事了,女儿也先行告退了。”展欢颜走过去对江氏福了一礼。
旁边展欢欣和青玉两个也把崔姨娘架着起来,走过去,声音低弱而谦卑道:“姨娘需要看大夫,女儿也先行告退了,这里就辛苦母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