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如此,一个婚事受阻的女子,对家族而言也将会沦为一枚无用的弃子,只怕从今尔后展欢颜在展家的地位也要受到极大的威胁。
“不值吗?”展欢颜反问,“与其要将命运尽数交代到别人的手里任人拿捏,至少现在,臣女还能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以及日后将要走的是一条怎样的路。”
即使再艰难,这一生,她都不再做任何人的棋子。
她的命运,就只操控在自己的手中,一定要走出一条完全属于她自己的路。
与性命和自由比起来,嫁不嫁人有什么关系?
北宫烈听着,心中便是逐渐了然:“其实……从一开始你对展家也都一并没抱什么指望吧?”
展欢颜抿着唇角,微微垂下眼睛。
这个问题,她不想回答,只是默认罢了。
薄凉的祖母,无情的父亲,甚至于她母亲的死都有可能是他们一手促成,要她对他们还能如何的抱有指望?
这世间,最伤人的,莫过于骨肉相残以及亲人的背叛。
可是这样的出身,是她自己选择不了的,既然无法选择,那便就只有接受了。
展欢颜甩甩头,把这些不快统统抛诸脑后。
她重新抬头对上北宫烈的视线,露出一个笑容道:“陛下答应臣女的事,一定莫要食言,臣女就指着陛下金口玉言替我解围了。”
这一笑,刻意的灿烂些许,却总是欠着些真情流露。
不过只是强颜欢笑罢了。
北宫烈的面目清冷,静默的看着她,半晌,他开口:“相信朕吗?”
展欢颜一愣,一时之间竟是有点没有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只是怔怔的看着他。
北宫烈举步过来,站在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压下来,背着光,展欢颜更能感觉到他肤色上面异于常人的那一抹苍白,以前不觉得,这个时候才猛地发现,这男人一贯凛冽高傲的神情之中竟是隐藏了一些难以察觉的脆弱的疲惫。
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她仰着头回望。
然后北宫烈便抬指勾起她的下巴,缓缓倾身啄了她的唇。
展欢颜的脑中一空,突然想起上一次被他强吻的事情,心里一慌就本能的想要后退,可是下一刻他的唇落下来的时候却没有像她预想之中的激烈,轻柔的碰触,厮磨缱绻,竟是破天荒的带了点缠绵悱恻的味道。
一个吻,轻柔的在彼此的唇瓣上化开,陌生的气息,虽然叫人觉得惶恐不安,却又似乎……
是带了那一丁点儿叫人迷恋的温暖。
展欢颜的心里有些发抖,她已经不记得是有多久了,她已经许久都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了,从前世落水身亡的那一刻起,她似乎就一直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在那池水里被封冻了起来,再没有因为谁而再重新温热几分。
哪怕是对她那么好的裴云英,她对他,亦不过只是感激罢了,从没有想过要去依靠或者取暖。
可是这一刻,在这个曾经和她敌对了一辈子的男人面前,她的心里突然会有一种莫名的悸动,似乎是……
同病相怜么?
展欢颜也不知道她怎么会突然生出这样荒唐的想法来,可是那一刻,就是心底柔软潮湿的一塌糊涂。
这一个吻,没有掺杂任何**,可是就是温暖熨帖的有些莫名其妙。
北宫烈的唇如鸿羽过隙,不过是轻轻的在她唇瓣上一触,原来是已经做好了她会抽身而退的准备,可是却意外发现她竟是破天荒的有些迷蒙的愣在那里,没有回避。
女子的眼波迷离,看似很近,又确乎是离的很远,懵懵懂懂的模样仿似是一朵开在云雾峭壁上的花。
北宫烈的心头微微一动,已经退开寸许的唇便再次贴了上去,一只手压到她的背后,并没有用多的力气困锁,再次轻柔而温和的吻住她的唇。
女子的味道,一如他记忆中一度流连的那般美好。
他觉得展欢颜是在走神,虽然心里略有不满,但又似乎情形,便刻意放柔和了动作,像是怕会惊醒她而坏了这一刻的气氛一样。
展欢颜的身子被他圈在怀中,自是感觉到了他得寸进尺的举动,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并没有排斥,只是缓缓的闭了眼,放纵自己在一点微弱的暖意里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