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欢颜会出此下策,肯定也是洞悉了这一点,在替国公府做打算……
现在反击,还不算太晚。
裴云默见她不主动言明,也没有刻意点破,只道:“既然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路可走,就如你所言吧,稍后我便回府去和父亲商量此事。”
“好!”展欢颜点头,回他一个笑容。
刚好外面伙计敲门,送了饭菜进来,两人就默契的不再提及此事,坐下来一起用了午膳。
午后裴云默自是回国公府去了,而展欢颜则没有马上离开,而是顺着朱掌柜的指引去了前堂二楼的另一个雅间。
彼时那屋子里刘氏已经神色凝重的等在那里了。
“颜儿,你来了!”见到展欢颜推门进来,刘氏连忙笑着迎上来。
展欢颜微笑着任她握了自己的手,道:“路上有点事情耽搁了,让二婶久等了,是我的不是了。”
“自家人,别说这样见外的话。”刘氏道,侧目就对跟在身边的洪妈妈使了个眼色。
洪妈妈会意,立刻就带上门退了出去。
刘氏眼中神色带了一种掩饰不住的忧虑,嘴唇动了动,却是犹豫半天也没有找到合适的话来先开口。
展欢颜见她如此,也不与她卖关子,直接道,“我让周妈妈转给二婶的话,她说是二婶这里已经有了决断,今日既然咱们已经是见了面了,二婶有话但说无妨。”
刘氏看着她,却没有马上说话,几次的欲言又止之后,她才像是下定了决心开口,道:“你知道当初我们这一房是因何被老夫人分出去另过的吗?”
展欢颜微微一怔,却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起这事儿,但随即反应过来也就从善如流的点头道,“愿闻其详!”
刘氏捏着手里罗帕,眼底有明灭不定的光影闪烁,提及往事,她似乎是要努力的克制才勉强压下心中起伏不定的情绪娓娓道来。
忠勇侯府已经过世的老侯爷展华佑当年妻妾成群,膝下也是子嗣颇丰,但正室夫人所出的就只有展培和展骧兄弟二人,这兄弟两人之中,展培的资质平庸,展骧却更为聪慧,也有远见。
按照常理来讲,侯府的爵位自是传长不传幼的,所以展培一早就被立为世子,占了位置。
后来随着展骧启蒙,逐渐表露出来的天赋赢得了展华佑的另眼相看,因为对这个儿子满意,所以在课业上他便对展骧的要求更为苛刻,也间或亲自指导了许多。手心手背都是肉,展华佑的原意其实只是为了培养展骧成才,将来也可以帮衬着展培一起支撑侯府的祖业。
可那个时候的展培就心思狭隘,见到父亲与弟弟之间亲近,就直觉的以为是展骧要谋他的世子之位。展华佑那里他不好说什么,便到当时的侯夫人也就是现在的老夫人面前去添油加醋的将此事说了。因为这个大儿子表面老实孝顺,老夫人其人是一直偏袒着展培多一些,当即就去找到展华佑大闹一场。
展华佑啼笑皆非,将她狠狠的训斥了一顿,却因为是在盛怒之下,并没有对她解释什么,又罚她关了两个月的佛堂。自那以后展培就更是惶惶不可终日,总觉得这是父亲要舍弃他的一个信号。为了拔除展骧这颗眼中钉永绝后患,他终于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利用展华佑当时十分宠爱的一个妾室刻意接近展骧,又设计引到展华佑远远的看见两人拉扯不清。
展华佑那时候已经恶疾缠身命不久矣,一时急怒攻心,竟然出人意料的就那么去了。
老夫人被从佛堂接出来,任凭展骧如何解释却都一个字也不肯听,只是这件事到底是家丑,她当时也没敢声张,分家的时候只就先遣散了庶出的那些子女。可是因为隔了这一重关系,展骧这一房后面在忠勇侯府住着的几年也都如坐针毡,受尽了老夫人和展培的白眼。直至几年之后,老夫人觉得时过境迁,已经没人再会联想到当年的事,就立刻寻了个理由安排展培一家搬出去单过了。
“那个侯府的爵位,我家老爷从一开始就没看在眼里,最恨也是气不过老夫人的厚此薄彼。”刘氏道,死死的捏着手里的帕子,因为用力太大,指关节都隐隐的发白,“颜儿,既然你今日找我来就是为了说道这事儿,那二婶也就和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的确,这些年你二叔就一直存了重回侯府的决心,不为别的,就为了当年的那一口气。”
背负着一个害死亲生父亲的名声,哪怕再怎么问心无愧,可想而知,展骧这些年的日子也过的并不顺意。
老夫人的薄凉展欢颜是早有领教,只是却没有想到她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也能做到如此地步。
而至于展培……
抛开展骧不提,当年他都能为着抬举江氏做助力眼见着自己的结发妻子被害也无动于衷……
这样的人,还要对他抱什么指望?
这一番话,刘氏说的义愤填膺,展欢颜听来却分外平静,只在最后了然一点头道,“原来如此,我原还一直奇怪,当年是为了什么你们二房会突然搬出府去自立门户了。不过既然二叔他是存了这份心的,那就再好不过了。我在展家的处境艰难,二婶你也看到了,既然咱们的目标相同,那么就索性明说了,你们想要占回侯府的位置,眼下我手里就有一个现成的机会,就看二婶你敢不敢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