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生,他曾唯一执着过的一样东西就是皇位,所以他固守,并且不遗余力为了它在和单太后那双母子斗法,他曾以为这世间种种,再不会有什么能入得他的眼。
可是眼前这个女子的出现却仿佛是个意外,从第一次见她绊人入水领略了她的机智和狠辣之后,那一抹素净的影子就仿佛是入了梦的魔咒,每每开始盘桓于脑海中经久不散。
幽静深夜里,对弈棋局时候的宁静;背光的屋子里,她执意以手挡下的倔强的泪光,深夜浴火而出之后,她那般平静内敛却又包含杀机的目光,还有那日烈阳之下,她跪在万寿宫前狡黠倒地之前那一抹狡黠的眸光。
几次相见,数次交锋,虽然真心相对的时光少之又少,但就是有这么一个人,猝不及防的入了他的眼,占了他的心,会每时每刻的回想和思念。
而如今,她就站在他的面前,真实的存在。
只是……
给他的,却是一张假笑且永远不带真实感情的面孔。
“方才在那门口,你和裴云英都说了什么?”心里默然叹一口气,北宫烈忽而便是缓和了语气问道。
展欢颜略带诧异,看了他一眼就飞快的再度移开视线,只是她却拒绝承认那一刻她心里浮现的感觉是心虚。
“没什么,不过就是说些琐事。”展欢颜道,语气竭力的保持平稳,并且让人觉得挺起像是真的。
北宫烈闭了下眼,抬手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直视自己的目光,冷冷道:“朕要听的是实话,不要再用这样虚伪的语气来敷衍我!”
展欢颜愣住,实在有些不相信这话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但是再细看他的表情。
他的眸子幽深,一如往常一般带着慑人的光彩,叫人不敢长久是直视,但是其中却是真实的蕴含了一种起伏不定的情绪,再不似惯常那般冷硬而又高高在上。
而他的语气,说是质问,却也或者更确切的说……
是带了几分恳求的意味。
展欢颜一时迷茫,脑中不觉回想起方才裴云英对她说过的那些话,犹豫着不知该是如何开口。
北宫烈却是不肯善罢甘休,见她走神手下力道惩罚性的微微加剧。
展欢颜一痛,不由的倒抽一口凉气。
然后她垂下眼睛,轻声道:“你把墨雪和蓝湄放在我身边,我的一举一动不全都在你的视线之内么?她们肯定已经传信与你说了,舅母的意思……”
展欢颜说着,声音就下意识的卡主,顿了一下又继续:“舅母的意思,是想让我们两家亲上加亲。”
“国公夫人的意思?”北宫烈不以为然的微微冷笑,“到底是国公夫人的意思,还是裴云英的意思?”
他果然是什么都知道的!
展欢颜忽而就有些不耐烦,勇敢的抬头对上他的视线,反问道:“是我舅母或者是表哥的意思,这其中有区别吗?”
这一句,反倒是把北宫烈给彻底问住了。
他心里那种浮躁之意似是更盛,几乎就要冲破胸口喷薄而出,可是看着眼前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因为她的目光实在是太过坦荡和认真,反而叫他一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发作。
半晌,他却是怒极反笑,点头道:“的确,他们是什么打算都不作数,现在最重要的是你,你的意思又是怎么样的?”
“我?”展欢颜一愣,随即又有些恍惚。
裴云英与她说过的话再度在耳畔回旋,眼前浮动亦是他温和雅致的笑容。
其实如果只是从私心上来讲……
她的确是没有理由拒绝的。
“表哥他……”心里想着,展欢颜竟是一时忘了自己此刻的处境,喃喃叹了一声:“其实,他很好!”
“其实,他很好!”
五个字,轻缓散漫,却是发自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然则也就是这个五个字落地,就如是惊雷乍响,将北宫烈胸中压抑了许久的那一口火气激发到了极致。
不可遏止的,他突然便就想到方才那一幕裴云英俯身亲吻她的画面。
从他所处的位置看上去,两人所处的那一个角度极为朦胧暧昧,虽然最后关头展欢颜识趣的避开了,但哪怕是那一点早就化为虚无的亲昵举动也是叫他心中妒火中烧。
理智瞬间被滔天的怒火淹没,她捏着她的下巴,忽而俯首吻下。
这一个吻,带着强烈的入侵一般的气势,来势汹汹,从一开始就叫展欢颜完全无从招架。
她本能的想要后撤,身后却就是那扇窗子,将去路遮挡的严实。
他触感微凉的唇如飓风卷过,强烈而急切的力道似是带了强大的怒火。
他似是完全不在乎是否能引发她的共鸣回应,也毫不怜惜她此刻持有的一点本能的挣扎,只用实际行动将她唇上或许沾染到的那点属于别人的底气抹掉,用更加浓烈而强悍的占有力吞没。
展欢颜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眼前这人和以往的每一次都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