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你用情至深,你对他却不是这样。”裴云默似乎也没指望等他的回答,只就自顾说道,“我大哥的脾气没有谁比我更了解,他表面上看似和气最好说话,实际上却是个十分固执和死心眼的人。如果他对你就只是出自单纯的兄妹之情想要照顾你,我也不会反对,可是现在这样却是不行的,你在他边,就会成为他一辈子的枷锁和负担,让他在患得患之间永远也不会觉得真正的幸福。你说的对,你虽然是我表姐,但是在我心里,你却还是不及我父母和大哥他们的分量,明知道是个火坑,我又怎能袖手旁观,看着他跳进去?”
他说着,顿了一下,面色依旧坦荡:“诚然,我的自私我也不需要去掩饰。”
裴云默的话之前展欢颜就曾忧心过,唯恐裴云英会因此钻了死胡同,而现在再被裴云默这样一阵见血的揭露出来,展欢颜也不需要反驳。
“所以那天你回去,就是为了以防万一的?”展欢颜道,语气笃定。
“是!”裴云默也很坦诚。
折返谈话到了这个份上,展欢颜反而觉得一阵轻松。
裴云英的情她的真的珍惜又矛盾,当时拿不定主意的是甚至希望裴家的长辈能站出来义正词严的棒打鸳鸯,虽然最后出手的人是裴云默这个做弟弟的,也算的异曲同工了。
尽管……
此时她心里对裴云英存了深深的内疚!
想了想,展欢颜还是忍不住问道:“其实真正需要说抱歉的人是我,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了,这件事,还是不要让表哥知道了,就让他觉得是个意外吧!”
裴云默一笑,到了调侃着走到她旁边道,“你当我哥他是能有多蠢吗?这件事你以为能够一直瞒着他?”
展欢颜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也是自嘲的笑了笑。
是了,裴云英也是个十分敏锐而聪慧的人,很快也能参详透彻其中玄机,只是届时……
木已成舟,往事也就该随风散了。
裴云默和展欢颜互相对望一眼,然后便是默契一笑,各自移开了视线。
院外夜凉如水。
彼时的后宫之中,九重宫阙耸立云端,却是灯火通明,乱成一片,隐隐一股冷肃之气在皇帝的寝宫上方回旋不止。
北宫烈吐血昏迷,急召所有太医入宫。
整个重华宫里气氛冷肃而凝重,宫婢们捧着汤药和帕子等物无声无息的往来,每个人都是大气不敢喘,唯恐自己的脚步声重了而闯祸。
太医院的刘院判满头大汗的跪在龙床旁边替北宫烈把脉。
一片明黄色泽的大床上,清华绝艳的男子面色苍白的阖眼躺着,一动不动,唇线微抿,细看之下唇色却是不太明显的泛着青。
刘院判把了半天的脉也不见吭声,单太后面色忧虑的捧着茶碗,也是许久都不曾用过一口。
“皇上他怎么样了?”刘院判一直不肯做声,单太后终于还是忍不住的先开口。
“太后娘娘!”刘院判不得已才是爬起来,对她拱手一揖,神色惶惶而带着惭愧道,“微臣无能,请太后责罚!”
单太后似是愣了一愣,猛地从北宫烈那里收回视线看向他,皱着眉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诊了这么半天,难不成都没能查出皇上是什么病症吗?”
北宫烈是蛊毒发作,寒毒入体,这一点她十分的清楚,只是这些年一直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当初在她启用蛊毒想置他于死地的时候他竟会缓了过来,这些年来,也只是留了隐患身体不好而已。
如今这蛊毒终于是要到了发挥效力的时候了,肃然是她期待中的结果,但是因为这么多年来的脱出掌控,也还是让她心里隐隐带了几分不安和不确定。
“微臣惶恐!”刘院判一脸的愧色,在她面前跪了下去,“陛下的脉象十分怪异,看似急怒攻心的症状,却是身子虚寒,老车伺候宫里这么多年,诊过的脉不计其数,还从不曾见过陛下这样脉象和症状自相矛盾的病症。”
单太后的眉头越拧越紧,眉目之间隐约浮现一片怒意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太医院之首,现在皇上病了你却说是束手无策?这个院判你还想不想当了?”
“微臣无能,微臣惶恐!”刘院判心里抖的厉害,面上也只能不住的重复这两句话。
“废物!”单太后的怒然拍案,目光凌厉一扫站在后面的其他太医,冷声道,“你们呢?谁有办法?治好了皇上,哀家必有重赏!”
“……”人群当中一片沉默。
北宫烈的病症实在奇怪,他的身份又特殊,刘院判都束手无策,其他人谁愿意在这个节骨眼上去趟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