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展欢颜抬头,坦然迎上他的视线笑了笑,“这件事您之前已经对我解释过了,我有准备的,一定配合您,不叫您为难!”
她的神色宁静,甚至可以持久的保持面上的笑容不变。
也许是真的不在乎,才能这样的坦然以对么?可是在这件事上到底也是他自己心虚,所以此时嘴唇动了动却还是觉得无话可说。
“罢了!”最后,他只做相安无事的叹了一口气,就势牵着她的手起身往内室走,“时候也不早了,今夜估计你也睡不成了,一起来试试嫁衣吧!”
那套袍子已经被他搬出来堆在了床上,里里外外无数层,最外面的凤袍是深红底色绣金色的凤凰图案,凤尾的剔羽经过特殊处理,灯影下有奇异的光影闪烁,凤眼则是以细小的红色宝石镶嵌,整个袍子的色调是配合着大婚的场合来的,真要说起来倒不似是正式的凤袍那般刻板而庄肃。
展欢颜抬手摸了摸,随后也就笑了,“晚些时候他们会有过来服侍我更衣的,时候不早了,你还是先回去吧!”
北宫烈微微牵动唇角露出一个笑容,抬手以指腹轻轻蹭过她的脸颊道:“你身穿嫁衣的样子朕要第一个看到,你先沐浴,一会儿朕亲自帮你穿戴。”
展欢颜皱眉,下意识的想要拒绝,却未等他开口,北宫烈已经反手一弹将手里未及放下的一枚棋子射出了窗外。
墨雪和蓝湄来的很快。
“皇上!”
“去备热水伺候你们主子沐浴。”北宫烈命令道。
两个丫头一声不吭的去了。
展欢颜不觉便有些慌了,连忙道:“一会儿闹出的动静太大,会惊到其他人的。”
“你回来之前朕已经替你传了话,今晚不准任何人接近这院子十丈之内。”北宫烈道,又牵着她到桌旁,强行将她按坐在梳妆镜前,掀开桌上一个托盘上面盖着的黄布道:“凤冠朕给你准备了两套,你自己选一套,看看喜欢哪个!”
展欢颜浑身不自在,只想着要怎么将他劝走,北宫烈却是兴致勃勃的取了凤冠比划起来。
应该是下头的人早有准备,热水来的很快。
墨雪和蓝湄两个在屏风后面调好了水温就自觉退了出去。
“去吧,朕在外面等你!”北宫烈直接便推了展欢颜过去,完全不容她拒绝,也丝毫没有在意她的脸色一样。
展欢颜的面色尴尬,硬着头皮回头,“你还是先回宫吧,万一叫人察觉了你不在,又是一场风波。”
北宫烈看着她不知道是羞窘还是尴尬而红了的脸,心情才觉得放松了几分,目光自她身上扫了扫,凤目一挑便多了几分邪魅的顽劣之气道:“怎的,这也要朕亲自动手帮你!”
说着竟真就抬手往她领口探去。
展欢颜愕然瞪大了眼,连忙后退一步捂住领口,“不用!”
北宫烈见她脸上终于有了别的表情这才如释重负的出一口气,笑了笑道:“朕在外面等你,四更之前朕就得要回宫了。”
说完倒也痛快,转身就走了出去。
展欢颜站在原地,回头透过屏风看见他的身影又坐回了外间的那张睡榻上,想着终还是拗不过他,迟疑了一下就干脆的脱衣下了浴桶。
北宫烈坐在台上,继续未完的棋局,说是自制力超然也还是忍不住拿眼角的余光扫过去一眼。
屏风上投下女子曲线玲珑的影子,腰肢纤细,不知道是不是灯光角度的问题,投射出来的双腿又细又长,他的思绪一转,忽而便想到曾经被他拿在掌中的堪称完美的玉足,深思一晃,呼吸也跟着不觉一深。
屏风后面展欢颜已经头脑混沌的坐进了浴桶里,因为是在冬日里,墨雪把水温调的有些高,热水从四面八方浸透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莹润而舒适。
这样的环境,大约是个人都会觉得享受,可是……
唯独她不能。
重活归来的这一世,她对水似乎是有种源于本能的恐惧,最开始的时候哪怕是盛放在在铜盆里的洗脸水都让她望而却步,每当看到那些波光粼粼的液体,就总会不自觉的想起前世声生命的最后一刻整个身体被冰冷的潭水包裹起来的情形,内里药力发作痛的撕心裂肺,又被冷水遏制了呼吸,整个人如是陷入了一个可怕又找不到出口的世界里,被压抑的制不住的颤抖。
可是她要活着,还要向那些人报仇讨债。
为了克服这种源于血液本能的恐惧,越是害怕她便越是要强迫自己去接受,如是以往的每一次一样,她再度压低了身子缓缓将整个人都沉入水下。
周身的温度是暖的,可是那种压抑的窒息感却如影随形。
她下意识的抬手环住自己的肩,让自己的身子往下再往下,直至最后,只剩下蜿蜒的黑发漂了一片在水面上。
外面北宫烈回过神来,抬头却没见那屏风后面的人影,心里一慌,忙不迭大步走了过来。